琦玉那记看似随意的“普通拳”,挥向了汹涌而来的清道夫黑暗洪流。
没有任何声音。
拳头前方,那片携带着“抹除”规则的、足以湮灭世界的黑暗,在接触到拳风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拳风去势不减,轻描淡写地穿透了消散的洪流,印在了后方那庞大无比的清道夫阴影本体之上。
嗡—!
清道夫阴影剧烈地扭曲、震荡,发出一种凄厉哀鸣!它那凝聚的形体瞬间变得模糊、透明,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最终“噗”的一声,爆散成无数游离的、暗淡的规则碎片,消散在彼岸舟外的虚无之中。
侵蚀彼岸舟的冰冷意志戛然而止,只有满目疮痍的景象,证明着刚才发生的灾难。
清道夫被一拳打散了!
不是消灭,是暂时性的击溃!
其核心意识似乎需要时间重新凝聚。但无论如何,致命的、即刻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彼岸舟内,一片死寂。
叶知秋、斑、蓝染、白胡子、迪奥、奈落,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琦玉以及他拳头前方那片空荡荡的虚空。
就这么完了?
那个追得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逼得他们不得不冒险挑战这个光头、几乎将彼岸舟彻底摧毁的恐怖清道夫…被这家伙随手一拳打没了?
迪奥塌陷的半边脸抽搐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压垮了他的狂傲。
斑的轮回眼死死盯着琦玉那收回的、普普通通的拳头,冷漠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无法理解的震撼。轮墓?须佐?地爆天星?在这样的一拳面前,算什么东西?
蓝染手指微微颤抖。镜花水月?完全催眠?在这种绝对性的“力量”面前,一切幻术和谋略都显得如此可笑。
白胡子豪迈的脸上肌肉僵硬,丛云切插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嗡鸣。震震果实毁灭世界?刚才那一拳…已经超越了“毁灭”的概念!
奈落缩在阴影里,妖气涣散,连吞噬的欲望都生不起来了。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粒尘埃。
叶知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的战栗。他比其他人感知得更清晰:琦玉那一拳,没有动用任何能量,没有引动任何规则,就是纯粹的、物理意义上的“力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极致!这是…什么境界?
“啊,解决了。”
琦玉收回拳头,拍了拍手,仿佛刚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破败的景象,又看了看东倒西歪、伤势惨重的叶知秋等人,挠了挠光滑的头皮,脸上那“不好意思”又浮现出来。
“那个…你们这地方…好像被我刚才那下…弄得有点更乱了?”他指了指被清道夫和自己拳风余波波及的彼岸舟内的空间裂痕,
“不好意思啊,我没控制好力道。”
没控制好力道…众人嘴角抽搐。您要是控制好力道,我们是不是连灰都不剩了?
“不过话说回来,”琦玉的注意力很快被舟体深处那棵正在剧烈蠕动、散发着不稳定金光的巨大神树吸引了,
“那棵树…怎么回事?好像在发光?而且感觉有点熟悉?”
他指的是神树吞噬了他那滴血后,正在发生的异变。
此刻的神树,状态极其不稳定。
主干上的暗金色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树枝扭曲膨胀,又不断崩裂,金色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雷蛇四处窜动,发出嗡嗡的轰鸣!
它正在拼命消化、适应那滴“希望之血”中蕴含的、远超它承受极限的恐怖力量!消化过程极其痛苦和缓慢,但每消化一丝,神树的气息就凝实一分,与彼岸舟本体的联系也紧密一丝,舟体上的细微裂痕甚至开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自我修复!
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至少看到了修复的希望!而且,神树散发出的气息,隐隐带着琦玉同源、但微弱了无数倍的“力量”规则波动!
琦玉看着那棵“眼熟”的树,歪了歪头,似乎想走过去仔细看看。
然而,就在他刚迈出一步的瞬间——
嗡!!!!
整个彼岸舟,突然剧烈地震荡起来!这一次,并非来自外部攻击,而是源自舟体本身规则的…排斥!
咔嚓!咔嚓!咔嚓!
以琦玉双脚站立的位置为中心,黑色的镜面大地开始龟裂,裂痕中不是虚无,而是沸腾的、充满敌意的规则乱流!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无法承载琦玉这个“异物”的存在!
“嗯?”琦玉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脚下崩裂的地面,又抬头看了看扭曲波动的空间,死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地震了?不对…这地方…好像在挤我?”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空间在排斥他,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试图将他“推”出去。
叶知秋瞬间明悟!
彼岸舟是流放者和被遗弃者的容身之所,它的规则排斥一切“正常”、“完整”的存在!而琦玉,虽然强得离谱,但他本质上仍然是那个“兴趣使然的英雄”,是那个世界“正常”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主角”命格!他的存在,与彼岸舟的“遗弃”规则根本相悖!舟体无法长时间承载他!
“琦玉!”叶知秋急忙开口,“这里…似乎无法容纳你太久!空间规则在排斥你!”
“啊?这样啊?”琦玉恍然,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但并没有太多惊讶或紧张,只是有点遗憾地看了看那棵还在发光的神树,
“我还想看看那棵树呢…算了,我该回去了,杰诺斯还等着我修呢。”
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叶知秋等人随意地摆了摆手:“那…我走了啊。你们…自己小心点,别再招惹那种黑乎乎的东西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来时那个不稳定的通道走去。
就在琦玉转身,注意力从舟内移开的刹那——
一直悄无声息潜伏在叶知秋袖中的蚊子甲,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细线,以超越感知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再次落在了琦玉的后颈上!细长的口器,闪电般刺入!
嗡!蚊子甲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腹部瞬间变得滚圆、金光灿灿!它吸取了比之前更多的一丝血液!
琦玉感觉后颈又是一痒,反手一拍!
啪!
蚊子甲再次凭借诡异特性险险躲开,化作金线遁回叶知秋肩头,整个身体鼓得像颗小金球,金光乱闪,似乎连飞行都困难了,传递来一股混合着极致满足和濒临爆炸的痛苦意念。
琦玉拍了个空,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有蚊子…” 也没太在意,一步跨入了那扭曲的通道。
在他身影完全消失在通道内的瞬间——
轰!
通道崩溃闭合!彼岸舟剧烈的排斥震荡也随之平息。
琦玉…走了。
舟内,只剩下伤痕累累的众人,一棵正在痛苦蜕变的神树,一只吃撑了、金光乱闪的蚊子,以及…劫后余生的死寂,和对那个光头无法理解的…深深敬畏。
清道夫的威胁暂时解除,但他们用全员重伤换来的喘息时间…能支撑到神树消化那滴血,修复彼岸舟,并找到应对下一次清道夫袭击的方法吗?
叶知秋看着肩头鼓胀的蚊子甲,又看了看光芒逐渐趋于稳定、缓慢修复舟体的神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希望虽然渺茫,但总算有了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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