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炎镇的暮色被温泉水汽泡得发黏。
托拜厄斯的套房门“砰”地关上，隔绝了所有多余的交流，鼬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没泛起半分波澜，转身前往了自己的房间。
木质拉门滑开的瞬间，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露天温泉池嵌在青灰色岩石间，水面泛着细碎的光。鼬指尖轻弹，精灵球接连炸开。
甲贺忍蛙足尖点地落在池边，扫过每一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将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些许；
喷火龙低吼着振了振翅膀，温热的水汽让他喉咙发痒，却还是固执地守在池边最高的岩石上，暗红尾焰烧得噼啪作响，像一簇压抑着怒火的篝火；
百变怪“噗叽”一声跳进水里，身体舒展开，想化作轻松的形态逗乐众人，却见鼬脸色沉凝，又悄悄缩成一团，浮在水面不敢动弹；
耿鬼从影子里钻出来，本想调侃几句，可对上鼬那双沉静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扑通”一声砸进温泉，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鼬的衣角。
【喂！小子！】耿鬼摊在水面上，猩红的眼睛盯着鼬，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聒噪，【你又在琢磨什么阴沉沉的破事？搞得整个温泉都凉飕飕的！】
鼬没理他，靠着池边坐下，指尖浸入水中。他的目光飘向雾蒙蒙的夜空，像是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遥远的过去。
【装什么深沉！】耿鬼见他不回应，脾气上来了，精神感应带着尖锐的穿透力...
【老祖宗我跟着你出生入死，连句真心话都换不来？你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破事，能不能痛痛快快说出来！憋死你自己不算，还得拉着我们一起难受！】
甲贺忍蛙猛地抬头，翠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厉色，指尖在水面一弹，一道水线射向耿鬼：【闭嘴！】他的精神感应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不想说，就别逼他！】
【逼他？】耿鬼猛地从水里弹起来，紫色的身体在空中炸开又聚拢，【我们是伙伴！不是跟着他打杂的！他天天把心事烂在肚子里，哪天被自己的过去拖死，我们难道眼睁睁看着？】
喷火龙也低吼一声，翅膀猛地展开，暗红色的火焰窜起三尺高，灼热的气浪让池面的雾气都扭曲了：【耿鬼说得对！】他的感应低沉而暴躁，【鼬，你有心事！为什么不说？我们可以帮你！】
百变怪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得瑟瑟发抖，身体缩成一颗弹珠大小，悄悄挪到鼬的手边，用冰凉柔软的身体轻轻蹭着他的指尖，像是在安慰。
鼬的指尖微微一顿，终于收回目光，看向争吵的伙伴们。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像是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们帮不了。”他的声音很轻，“我的过去，是染满鲜血的地狱。”
【地狱？】耿鬼嗤笑一声，飘到鼬面前，巨大的眼睛里满是讥讽...
【老祖宗我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什么样的黑暗没见过？你那点破事，能比幽灵系宝可梦的怨念还重？】
“比那重得多。”鼬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指尖却开始微微颤抖...
“我四岁那年，亲眼看着战火吞噬村庄，看着亲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我被当成天才，被赋予了守护的使命，可这份使命，却让我亲手举起了刀，对准了我的族人。”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全族三百七十二口人，包括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都是我杀的。”
“轰！”喷火龙猛地喷出一口烈焰，砸在旁边的岩石上，碎石飞溅。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与痛苦，低吼道：【为什么？！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
“为了和平。”鼬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村子里的长老说，宇智波一族要叛乱，只有灭族，才能换来村子的安宁。我信了。”
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眼角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我亲手杀了我的父母，他们到死都没有反抗。我唯一放过的，是我的弟弟。我背负着叛徒的骂名，离开村子，只为了让他恨我，让他变强，让他能亲手杀了我，替族人报仇。”
说到这里，鼬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温泉的热度熏得他眼眶发红，却始终没有眼泪。
那份深埋了太久的痛苦，像是挣脱了枷锁的野兽，疯狂地撕扯着他的心脏。
【靠！】耿鬼的精神感应里满是震惊与心疼，之前的讥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愤怒。
【那些长老！他们在利用你！你就是个傻子！一个被人操控的傻子！】
甲贺忍蛙的拳头紧紧攥起，瞳孔里满是冰冷的杀意：【如果那些长老还活着，我会亲手杀了他们！】他的精神感应带着强烈的震动，【鼬，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是我太愚蠢，是我亲手毁掉了一切。我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却从未问过他是否愿意承受这一切。”
喷火龙猛地扑到池边，巨大的头颅凑到鼬面前，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与坚定。
【不！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过去的事，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有我们！我们是你的伙伴！我们会陪你！】
他说着，翅膀的温度渗进皮肤，让鼬浑身一僵，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带着喷火龙独有的火焰气息，驱散了些许寒意。
百变怪也鼓起勇气，身体舒展开，化作鼬的模样，板着脸，却用身体轻轻抱住了鼬的手臂，黑点般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我们陪你！】
耿鬼飘到鼬身边，半透明的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粗粝的温暖：【小子，你他娘的就是个笨蛋！】
他的精神感应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但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谁要是敢提你的过去，敢伤害你，老祖宗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甲贺忍蛙也走到鼬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一个人。】他的精神感应平静而坚定，【我们可以帮你，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守护，不一定需要杀戮，也可以是陪伴。】
鼬看着眼前的伙伴们，那些深埋心底的痛苦，那些常年冰封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眶里的红越来越深，终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砸进温泉里，溅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那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流泪。
他猛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身边的百变怪，又看向喷火龙、甲贺忍蛙和耿鬼，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谢谢你们。”
池面的雾气里，火焰的光芒、伙伴的身影、温暖的拥抱，交织成一幅炽热而动人的画面。
鼬那颗沉寂了太久、冰封了太久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被伙伴们的情感彻底融化，重新感受到了活着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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