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站在岸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喃喃地说：
“完了，老夫的水师，全军覆没了。”
说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父亲，父亲。”
左梦庚赶紧跑过来，将他扶起，宽慰道；
“父亲，就算没有了水师，我们还有几十万军队，周山也不敢向我们主动发起进攻。”
左良玉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一旦他在武昌站住了脚，随时都可以征召十几万大军，可以随时对我们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一封六百里加急公文送到朝堂，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闯进大殿，高声喊道：
“陛下，武昌大捷！”
众人一听，全都大喜。
王承恩赶紧将公文拿过来，递给朱由检，朱由检接过公文，脸上先是一喜，不过，当他看完公文，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公文是湖广右佥都御史何腾蛟送来的。
因为张献忠占领了武昌，他这个朝廷派驻湖广的右佥都御史随左良玉的大军也撤到九江。
不过，此时的左良玉也根本不把他这个朝廷派驻湖广右佥都御史放在眼里。
按照历史本来的发展，张献忠撤出武昌之后，左良玉的军队重回武昌，朝廷任命何腾蛟担任湖广巡抚。
朱由检看到公文上说，张献忠损兵折将八九万，已经从武昌南撤。
本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何腾蛟的公文里也说了，周山将六万俘虏整编成军队，正在收复周边所有城池。
赶跑了狼，现在又来了一只猛虎，让朱由检有些不知所措。
他长叹一声，将公文递给王承恩，让他念给满朝文武听。
众人一听，全都大惊失色。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周山的军队竟然如此强悍，刚到武昌，就取得这么大的胜利，还逼得张献忠南撤。
只是如此一来，周山的实力将更加强大，一旦他在湖广站稳了脚跟，恐怕就会公开造反了。
左都御史李邦华当初是力主让周山进入武昌剿灭张献忠的，他的本意是让双方相互消耗，好让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却是这个结果，他难辞其咎。
很多大臣纷纷开始弹劾李邦华，朱由检皱了皱眉，看向他，问道：
“李爱卿，你可有什么话说？”
李邦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然后说：
“陛下，微臣也没有想到，这个周山竟然如此厉害。”
“为今之计，微臣建议，既然周山已经收复了武昌，还是要表彰他的功绩。”
“朝廷应该立即任命新的湖广巡抚，重建各级衙门，不能让周山掌控湖广的民政和财权。”
“至于周山，要么令他继续北上，剿灭李自成，要么令他回到胶州。”
兵部尚书张缙彦说：
“李大人说得轻巧，现在周山在武昌有六七万大军，他会听从朝廷的命令吗？”
“微臣建议，令周山北上襄阳，进攻李自成，同时令左良玉率军进入武昌。”
“如果周山不愿意北上进攻李自成，就是反贼，可令左良玉消灭他。”
朱由检本来是想要治李邦华的罪，听了李邦华和张缙彦的建议，点了点头。
如果朝廷能迅速重建各级衙门，掌控民政和财权，周山的军队既没有粮草，也没有百姓，就无法在武昌形成气候。
现在湖广和周边，除了刚刚南撤的张献忠，还有襄阳的李自成百万大军，撤到九江的左良玉几十万大军，再加上周山的军队。
这些都是不受朝廷控制的军队，让他们相互打来打去，相互消耗，才能解决这个危局。
“好！那就封周山为忠义伯，令他率军北上，同时令在陕西的孙传庭，立即出关中，与周山南北夹击李自成。”
“任命何腾蛟为湖广巡抚，受临机专断之权，立即重建各级衙门。”
“封左良玉为宁南伯，率军进驻武昌，若周山不听调令，令其剿灭之。”
其它朝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么多军队现在都不受朝廷控制，只能让他们互相制衡。
众臣纷纷拱手道：
“陛下英明！”
朱由检看了看李邦华，说道：
“李爱卿，你跟周山毕竟比较熟，还是你跟驸马都尉巩永固跑一趟，亲自去传旨。”
李邦华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办的差事，但他不得不去。
“是，微臣遵旨。”
散朝后，朱由检又将李邦华和巩永固召到御书房，问道：
“李爱卿，巩爱卿，你们对周山比较了解，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接受朝廷的旨意，北上剿灭李自成？”
李邦华想了想，说：
“陛下，这里涉及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军饷和粮草的问题。”
“周山军队的军饷和粮草，包括登莱所有官员的俸禄，都是周山自己筹集的。”
“张献忠几十万军队肯定把武昌及周边的粮食都抢光了。”
“如果周山能完全解决几万大军的军饷和粮草问题，也能解决武昌及周边百姓的吃饭问题，他肯定不会听从朝廷的旨意。”
“如果他真的愿意北上剿灭李自成，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但就算他愿意，也必然会向朝廷提出军饷和粮草问题，可朝廷现在根本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朱由检长叹一声，问道：
“如果要左良玉向周山发起进攻，左良玉会不会听朝廷的旨意呢？”
李邦华摇摇头。
“陛下，左良玉明哲保身，他未必敢向周山进攻。”
朱由检怒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巩永固说：
“陛下，现在其实我们也很难判断各方的想法。”
“微臣以为，现在李自成才是我们迫在眉睫的重大威胁，他已经聚集了百万大军，公开称王造反，必须最先予以剿灭。”
“现在留周山在武昌，其实对朝廷而言，可能更好。”
朱由检一愣，问道：
“此话何解？”
巩永固拱手道：
“陛下，周山现在没有公开造反，既打垮了鞑子，收复了辽东半岛，还打垮了张献忠，收复了武昌。”
“就算他想造反，他的前方有李自成，后方有张献忠，东边还有左良玉，他也根本没有这个可能，至少短时间内没有。”
“李自成有百万大军，随时可以挥军北上。”
“但现在有周山在他后面，他也不敢贸然进攻。”
“而且，周山钉在武昌，就可以对李自成、张献忠和左良玉都形成牵制，几方反而能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朱由检点点头。
“好，你们这次前去，还是以安抚周山为主，朕授予你们临机专断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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