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的手指还停在胸口，那半块铁盒碎片隔着衣服贴着皮肤，凉得像块冰。他没动，可肩膀松了半寸。
刚才那一声“等你”，不是幻觉。
也不是威胁。
是有人在另一头，等着他把早餐送过去。
社恐雷劫蜷在云缝里，雷光一明一灭，像是喘气。它不敢往下看，可又不敢走——裂缝还在张嘴，像饿疯的鱼，吞着空气、光线、时间，连星图边缘都被咬掉了一角。
“再劈，”李狗蛋开口，嗓音干得像辣条包装袋刮铁板，“就往中间那道缝里，打个炉火出来。”
“我……我劈不准……”社恐雷劫抖得尾巴都快炸毛了。
“谁要你准了？”李狗蛋从腰间扯下最后一包辣条，边角那针脚歪得像蚯蚓爬过，“我要你装熟。”
他撕开包装，辣条油滋滋地黏在指头上。他没吃，反倒把整包倒进外卖箱角落的面糊盆里，又抓了把防滑粉撒进去，搅和两下，扔上滑板当案板，揉成一团冒着热气的面团。
“你们想要‘忘记痛’？”他一边捏包子一边说，“可有些人，就靠这点味道活着。”
话落，他把包子甩向裂缝。
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金黄的面皮在雷光下一闪，像刚出炉的煎饼果子翻了个身。包子撞进裂缝边缘，没炸，没烧，也没被吞。
它**香了**。
一股混着卫龙辣油、芝麻酱和隔夜泡面调料包的味儿，猛地炸开。不是灵气波动，不是法则共鸣，就是**香**，香得让人想哭。
裂缝抖了一下。
像被人掐住喉咙的怪兽，突然打了个嗝。
“有效！”早餐摊老板一把扒开围裙，从夹层掏出半块冷掉的煎饼果子，“我这儿还有！刚收摊剩的！”
姬冷月站在原地没动，掌心还残留着彩虹灰烬的微光。她低头看了眼手，忽然冷笑一声，指尖毒光一闪，把灰烬搓成粉末，弹进风里。
“原来饿的不是胃。”她说，“是记性。”
裂缝边缘开始收缩，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里头猛地伸出一根触须，黑得发紫，直奔李狗蛋面门。
“躲！”姬冷月低喝。
李狗蛋没躲。
他抬手，把最后一个辣条包子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辣油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滑板上，发出“滋啦”一声。
“尝尝！”他满嘴食物还不耽误喊，“热乎的！管饱！”
触须顿在半空。
然后，裂缝里传来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小爪子从虚空中探出来，叼住了半空中的包子残渣。
是机械兽幼崽。
它不知什么时候冲出去的，此刻正蹲在裂缝边上，小口小口嚼着，耳朵一抖一抖，像在听什么人说话。
裂缝的撕裂声慢了下来。
边缘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老式电炉丝通电后的红晕。
“它认得这味儿！”李狗蛋眼睛一亮，一把抄起滑板，把剩下的辣条全倒进面糊，“再来！万界速递，准时送达！”
社恐雷劫哆嗦着，可还是把雷光调成了暖黄色，照在滑板上，像一盏街边早餐摊的灯。面团瞬间膨胀，蒸腾出白雾，五个辣条包子“啪”地成型，滚烫冒气。
“接住！”李狗蛋一甩手，包子飞向裂缝。
机械兽幼崽突然抬头，眼神不再是幼崽的懵懂，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沧桑。它叼起最大的那只，转身，纵身一跃——
跳进了裂缝。
光，猛地一收。
裂缝像被拉上拉链，开始闭合。周围的空气不再扭曲，星图边缘的碎屑缓缓沉降。
“它……带路了？”早餐摊老板愣住，手里还举着煎饼果子。
李狗蛋没答。
他盯着裂缝最后那一道细缝，轻声说：“它不是带路。”
“它是回家。”
最后一缕雾气闭合的刹那，裂缝深处，伸出数十只透明的手。
没有攻击，没有抓取。
它们只是齐齐伸向这边，掌心朝上，像在讨一口饭。
像极了小时候妹妹发烧，躺在床上，虚弱地伸手说：“哥，我饿了。”
早餐摊老板眼眶一下子红了。他二话不说，解开围裙，把里头所有剩料——葱花、酱料、冷面、半个鸡蛋饼——全抛了进去。
“拿去！”他吼得像个训徒弟的老师傅，“不够还有！明天还出摊！”
李狗蛋望着那些手，直到最后一根手指消失在闭合的虚空里。
他低头，手里攥着空辣条袋，边角那针脚还扎手。
“等我们。”他声音很轻，“把早餐送到每个塌掉的世界。”
地面一震，众人落回实处。
眼前是熟悉的铁板，油渍斑驳，防滑粉结界还在微微发亮。天边刚露出点晨光，照在煎饼炉上，映出一层薄薄的金边。
社恐雷劫缩在云层边缘，雷光微弱，像耗尽了力气。它没跑，可也没下来，就那么悬着，仿佛还在消化刚才那一片片传来的饥饿意识。
姬冷月默默收起毒雾屏障，指尖蹭了蹭掌心，那里空了，可感觉还在。
她第一次觉得，**干净**，有点难受。
机械兽幼崽伏在摊边，嘴边还沾着包子屑。它没叫，也没动，只是盯着铁板，仿佛在看某个只有它能看见的画面。
李狗蛋站得笔直，目光扫过天际。
晨光温柔，可他知道，那不是结束。
是暂停。
他摸了摸胸口，照片还在，铁盒碎片也还在，贴着心跳的位置。
就在这时，铁板底下，一块焦黑的煎饼果子突然“咔”地裂开。
裂缝形状，像一张嘴。
下一秒，铁板震动，一行字缓缓浮现：
**它醒了，要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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