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中旬，南京复兴社情报一处的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陈默坐在办公桌后，指尖捏着一份《部门纪律规范》，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落在站在对面的柳媚身上——她穿着一身整齐的军统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却带着几分忐忑，显然猜到了这次单独召见的目的。
“柳中尉，今天找你过来，是想和你谈谈工作之外的事。”
陈默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最近有同事反映，你在工作中对我‘过度关注’，私下里也有不少超出同事界限的举动。这不仅影响了部门纪律，还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对咱们一处的工作氛围很不利。”
柳媚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着，试图辩解：“处长，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您工作辛苦，想多帮您分担一些，没想到会给您带来困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陈默的话一针见血，戳破了她刻意营造的“同事互助”假象。
“分担工作，我很感谢，”陈默打断她，将《部门纪律规范》推到她面前，手指点在“公私分明”那一条上，“但纪律里写得很清楚，工作时间需专注任务，私人时间互不打扰，禁止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亲密接触。你之前的行为，已经违反了这条规定。”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从今天起，工作上，我们按分工表执行，对接事务在办公室公开进行，无需私下联系；工作之外，你我就是普通同事，无需过多接触。我希望你能遵守纪律，把精力放在本职工作上，不要让这些无关的事影响了大局。”
这番话像一把冷水，浇在了柳媚的头上。她怔怔地看着陈默，眼眶瞬间泛红。
从进情报一处那天起，她就被这个冷静沉稳、能力出众的男人吸引，从最初的默默关注，到后来的主动示好，再到不顾旁人眼光的刻意亲近，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总能打动他，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您……您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对我有过一点好感？”
柳媚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为您做的一切，您都看不到吗？我每天早起给您做饭，工作中处处为您着想，甚至不惜得罪李副处长和张副处长，您就一点都不感动吗？”
陈默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忍——柳媚本质不坏，只是被少女情怀冲昏了头脑，又肩负着戴笠的监视任务，才会做出这些出格的举动。
可他不能心软，一旦松口，之前划清界限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潜伏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柳中尉，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必须明确告诉你，”
陈默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眼神依旧坚定，“我加入复兴社，是为了完成任务，为党国效力。目前最重要的是红军追剿和情报工作，个人情感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只能是同事，不可能有其他关系。”
他刻意强调“复兴社任务”“党国效力”，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既符合他“坚定反共骨干”的身份，又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柳媚的怀疑——她只会以为陈默是“工作狂”，而非另有隐情。
柳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制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看着陈默冰冷的眼神，听着他绝情的话语，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哭声，声音沙哑地说：“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以后我不会再打扰您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踉跄，背影里充满了失望和委屈。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回头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停留，猛地拉开门，快步消失在走廊里。
陈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多了几分沉重。
他知道，这次彻底拒绝，虽然划清了界限，却也可能让柳媚心生怨恨。
她既是戴笠的亲信，又掌握着情报一处的部分密码校对权，若是因爱生恨，在工作中刻意刁难，甚至向戴笠进谗言，将会给她的潜伏带来极大的麻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默轻声自语，拿起桌上的《部门纪律规范》，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写下：“6月15日，与柳媚谈话，明确划清界限，强调公私分明。其情绪激动，失望离去，需警惕后续可能出现的敌意或报复行为。”
写完后，他合上文件，走到窗边，望着柳媚消失的走廊方向。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他知道，潜伏的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柳媚的这件事，只是无数挑战中的一个。他必须保持警惕，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
没过多久，李默敲门走进来，见陈默脸色凝重，好奇地问：“陈处长，刚才好像听到柳中尉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默收敛情绪，语气平淡：“没什么，就是跟她强调了一下部门纪律，她觉得委屈而已。对了，大渡河的追剿情报整理得怎么样了？戴老板明天就要，别耽误了。”
他快速转移话题，不让李默过多追问——柳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默点点头，也没再多问，转身去忙工作了。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陈默坐在桌前，拿起一份红军情报，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
可柳媚离去时的委屈眼神，却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让他无法彻底平静。
他摸了摸胸前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晴”字温热，仿佛在提醒他：不要被情绪左右，不要因小失大。
只有完成潜伏任务，帮助红军胜利，才能对得起苏晴的等待，对得起组织的信任。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为了革命胜利，他必须狠下心，哪怕要背负误解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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