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像是卸下了重担，整个人微微发抖，却依然直视着他的眼睛。
悠的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
鸣子屏息等待着，连胸腔里的心跳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知道。”
他这三个字说的很轻，却让鸣子浑身一颤。
原来他早就察觉了，却始终保持着距离，让她不敢唐突靠近。
鸣子鼓起勇气向他挪近了些，两人的膝盖几乎相触。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覆上他放在膝头的手背。
当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时，她像是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收回。
“我可以……”她的声音带着怯懦的哭腔，“可以离你更近些吗？”
悠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应。
这种默许让鸣子眼眶发热。她缓缓将重心倾向他，金发如流苏般垂落在他肩头。
鸣子身上特有的、像是阳光晒过的暖香淡淡萦绕在两人之间。
“就一会儿……”她喃喃着，将额头抵在他肩上，“让我这样待一会儿就好。”
这个依偎的姿势让她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笼罩。
鸣子能感受到他衬衫下温热的体温，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这些细微的感知让她既甜蜜又心碎——因为他的心跳，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她而乱过。
悠垂眸看着肩头微微颤抖的金色脑袋，终是抬手轻抚她的发丝。
这个动作让鸣子瞬间哽咽，她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贪婪地汲取着这份短暂的温暖。
“为什么……”她的声音闷在他衣料里，带着压抑的哭腔，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哪里不够好？我可以改的…只要你喜欢……”
鸣子攥紧他的衬衫，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她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却听不到想要的回答。
她从他怀中仰起脸，泪眼朦胧中望进他沉静的黑眸。
那双眼像是深潭，她永远也看不透底。像是受到蛊惑般，她缓缓靠近，在即将触碰到他唇瓣的瞬间，悠微微偏开了头。
那个带着她全部心意的吻，最终只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上。
这个细微却坚定的回避让鸣子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瞬间冷却。
“对不起……”她慌忙地向后缩，手忙脚乱地擦拭着不断涌出的眼泪，“我不该这样的……我不该……”
悠轻轻握住她慌乱的手腕。这个触碰让鸣子怔在原地，连哭泣都忘了。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却暖不了她逐渐冰冷的心。
“你很好，鸣子。”他的声音依然温和，“是我的问题。”
鸣子望着他衬衫上被自己泪水浸湿的那一小片深色痕迹，突然明白了什么。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是因为佐子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意外的平静。
悠没有回答。
但这个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这也许就是他的答案。
鸣子缓缓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手腕的温度。她低头整理着被揉皱的衣摆，动作轻柔。
“我明白了。”她努力扬起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谢谢你……至少没有用谎言敷衍我。”
窗外传来晚归行人的说笑声，那些无忧无虑的快乐衬得室内格外寂静。
鸣子看着茶杯中渐渐冷却的茶水，突然想起买这包茶叶时的情景——她满怀期待地数着积攒了许久的报酬，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与他共饮的场景，想象着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鸣子，”悠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以后你会碰到更好的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鸣子流着泪摇头。
无论悠如何劝说，她都想象不到自己接受别人的未来。
悠是她满是恶意与黑暗的生命照进来的第一束光，从那之后，她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的位置了。
就在这时，那股熟悉的暗芒再次在她心底涌动。那种偏执的、不顾一切的冲动像是藤蔓般缠绕住她的理智。
她蔚蓝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暗色，像是晴朗天空骤然聚集的乌云。
她突然伸手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片白皙的肌肤，然后猛地抱住悠的脖子，将发烫的脸颊贴在他的颈侧。
“悠，”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异常的甜腻与绝望，“既然不能永远……那暂时的温柔可以吗？就今晚……让我做一场梦好不好？”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后背，指甲几乎要透过衣料陷进他的皮肤里。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阳光开朗的鸣子，蔚蓝的瞳孔满是情欲和崩溃。
悠猛地站起身，从她温软馨香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他低头看着跪坐在沙发上、肩膀依然在轻颤的鸣子，最终只是轻声说：“抱歉。”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判决，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和勇气。
鸣子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泪水滑落，打湿了她凌乱的衣襟。
“以后……”她哽咽着，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去见你吗？...还有佐子……”
悠走到门前，手已经搭上了门把。听到这个问题，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嗯。”他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显得有些模糊。
“以后.........佐子可能要拜托你了。”
最后这句话，像是悠在轻声自语，鸣子听得有些不真切。
门被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鸣子一个人。
她独自坐在渐渐暗下来的房间里，掌心还残留着那点余温。她缓缓俯下身，将额头抵在沙发坐垫上。
然后，她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哭声从压抑的呜咽逐渐变成撕心裂肺的哀恸，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她哭得浑身发抖，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爱而不得都宣泄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反复撕扯。
从小到大，她一直孤身一人，像追逐月光般仰望那份遥不可及的感情。
她对每个人都展露笑容，努力赢得所有人的认可，可为什么偏偏得不到他？哪怕只是分得一点点温柔，她都愿意用一切去换。
她想起这些年，只能在一旁看着悠对佐子露出专属的温柔。
那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偏爱。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靠近，撕开所有伪装，换来的却是拒绝。
佐子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父母、家庭、还有悠毫无保留的爱。
为什么连一点点残余的温暖，都不愿分给她？
.......
哭了许久，鸣子才渐渐止住哭声。
她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但那双布满血丝的蔚蓝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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