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第一防线”指挥中心，与其说是个军事据点，不如说是个移动的工业化堡垒。金属墙壁光洁冰冷，魔法光屏悬浮在各个角落，实时跳动着防线状态、能量读数和敌我识别信号。空气中混合着机油、臭氧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战场前方的血腥与硫磺味。
林越站在最大的战术沙盘前，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接触战结果——代表魔王军先锋的红色标记在防线外围溃散、消失，而代表己方的蓝色标记几乎毫发无损。但他关注的焦点，显然不在战损比上。
他的目光锐利，透过指挥堡垒厚重的观察窗，投向外面正在被打扫的战场。那里，工程魔像正在高效地作业，但它们处理的不是修复工事，而是在……收集。
收集破碎的恶魔尸体，收集扭曲的魔族兵器，甚至将那些被魔法轰击过的、沾染了恶魔血液的泥土都小心地铲起，分门别类地装入特制的、带有封印符文的金属集装箱内。
“老板，初步清点完毕。”夜莺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递上一份刚刚生成的清单，“击杀低阶恶魔约一千二百单位，俘虏重伤失去战斗力的魔化兽人三十七名，魅魔两名。回收破损兵器、铠甲约三点五吨，疑似蕴含能量的恶魔核心碎片若干，污染土壤……数量还在统计。”
林越接过清单，手指快速划过那些冰冷的数字，眼神越来越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是一种发现新矿脉的喜悦。
“看看，看看！”他转过身，对着指挥中心内的其他人扬了扬手中的清单，语气中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我们之前光想着怎么防御，怎么消灭，思维太局限了！这哪里是战场？这分明是一座露天的高品位矿山！一个移动的生物材料库！一次免费的、大规模的‘资源配送’服务！”
维拉刚刚从前方巡视回来，铠甲上还沾着些许烟尘，她看着林越那副仿佛捡到金山的样子，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林越，那是敌人的尸体和遗物，是……牺牲与毁灭的象征，我们应该妥善处理，以示尊重，或者至少……”
“尊重？当然要尊重！”林越打断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要尊重它们的‘价值’！让这些材料物尽其用，发挥余热，才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让它们烂在泥里或者一把火烧掉，那才是最大的浪费，是亵渎！”
他大步走到通讯器前，语气变得果断而迅速：“通知下去，立刻成立‘战场快速回收与资源化部门’，简称‘战场回收部’！莉莉娅！”
正坐在角落核对物资清单的莉莉娅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在！老板！”
“这个部门由你兼任主管！”林越指向窗外，“立刻制定回收标准流程和分类规范！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一条建立在战场后方的、高效运转的‘恶魔资源转化生产线’！”
“啊？我……我？”莉莉娅有些手足无措，但看着林越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是！老板！我……我尽力！”
“菲琳！”林越的目光又投向正对着一块缴获的、闪烁着不稳定邪能光芒的恶魔核心碎片痴迷研究的法师。
菲琳猛地抬头，眼镜片后目光灼灼：“老板！这核心结构太奇妙了！虽然能量性质相反，但如果能逆向工程，或者找到中和转化的方法，其能量密度远超我们现有的魔晶……”
“没错！这就是思路！”林越赞许道，“这些恶魔核心，优先供应你的研究！目标是：一，解析其能量性质，尝试转化为可用能源；二，评估其作为魔像能源核心替代品的可行性！这就是我们未来的‘新能源’方向！”
他又看向沙盘，手指点着那些代表俘虏的标记：“这些俘虏，尤其是还有口气的，都是宝贵的‘活体研究样本’！单独关押，严加看管！交给菲琳和夜莺，我要知道它们的生理结构、弱点、力量来源，甚至是社会关系！情报和科研价值，都要榨干！”
最后，他目光落在那些被收集起来的、散发着恶臭的恶魔血肉和破碎甲壳上。
“至于这些血肉、甲壳、骨骼……”林越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烁着资本家和科学家混合的疯狂光芒，“菲琳，你之前不是对《万法之书》里提到的‘血肉构装’和‘生物炼成’很感兴趣吗？”
菲琳眼睛瞬间瞪大，呼吸都急促起来：“老板！您的意思是……”
“立项！”林越大手一挥，“启动‘低成本生物-机械混合单位’研发项目，代号……‘鬣狗’！利用这些现成的生物材料，结合我们成熟的魔像机械结构，尝试制造一种造价低廉、可以快速量产、用于消耗战和炮灰任务的混合单位！我们要用恶魔的血肉，去对抗恶魔的军队！”
整个指挥中心安静了一瞬，只有魔法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维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着那些被魔像像搬运货物一样处理的恶魔尸体，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转过头去。她明白这是为了生存和胜利，但这种方式，依旧让她感到本能的不适。
卡尔眼神复杂，他见识过魔族的残忍，对于利用敌人尸体并无太多心理负担，但林越这种将一切，包括死亡和毁灭，都迅速转化为冰冷数据和生产原料的效率，依旧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而安琪拉则挠了挠头，嘀咕道：“用恶魔造的东西打恶魔？听起来……挺带劲啊！”
莉莉娅已经迅速进入了状态，她拿出一个新的账本，封面写上“战场回收部资产登记册”，开始飞快地记录林越的指令，并小声和菲琳讨论着材料分类标准和初步处理流程。
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半天工夫，在防线后方一片被划出的隔离区域内，一条简易却高效的生产线雏形已然建立。
大型工程魔像用粉碎钳将回收的金属兵器和铠甲压成规整的碎块，送入移动熔炉中重铸成标准的金属锭。
另一些魔像则将恶魔核心碎片小心地放入特制的隔绝箱，由菲琳设置的魔法阵进行初步稳定化处理。
最令人侧目的，是那片被临时力场笼罩的“生物材料处理区”。莉莉娅戴着厚厚的口罩和皮质手套，小脸发白但强忍着不适，指挥着专门改装的、带有切割和封装工具的魔像，将恶魔的血肉、骨骼、甲壳进行分类。坚韧的肌腱被单独剥离，准备用于“鬣狗”单位的传动结构；富含能量的心脏和腺体被低温保存，用于菲琳的生物炼成实验；甚至一些具有腐蚀性的血液，也被收集起来，研究其作为化学武器的可能性。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类似屠宰场与炼金工坊混合的奇特气味。
林越亲自视察了这条刚刚诞生的“流水线”，他看着一块块被熔铸出来的、泛着异样金属光泽的锭材，看着一箱箱被封装好的生物样本，看着菲琳在临时实验台上对一颗仍在微微搏动的恶魔心脏进行检测，脸上露出了无比满足的笑容。
他拍了拍正在认真核对清单的莉莉娅的肩膀，鼓励道：“干得不错，莉莉娅主管！记住，从今天起，我们打的每一仗，都不只是消耗，更是投资！是采购！是我们的‘上游原材料供应’！”
他转过身，望向远方魔王军主力可能到来的方向，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地平线。
“魔王马尔卡姆……”
林越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派来的不只是军队……”
“还是我们生产线上的‘原材料’，是我们魔像军团的‘备用零件’，是我们新能源的‘试验品’。”
“尽管来吧。”
“你的每一次进攻，都在让我的公司……”
“变得更强大，更富有。”
指挥中心的魔法光屏上，代表公司资产的数字，在“资源储备”和“在研项目估值”栏目下，开始悄然向上跳动。
流血的战场，已然变成了林越眼中最直接的生意场。死亡的代价，被他用资本和技术的杠杆，撬动成了生存与发展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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