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已到。
清晨,丁锋独自驾着马车,顶着俩大黑眼圈,再次来到沂水河畔那片茂密的芦苇荡。
晨曦中的河面雾气缥缈,苇叶随风摇曳。
他将马车藏在远离小径的隐蔽处,徒步穿过芦苇丛,走向那间孤零零的茅屋。
飞姑娘早已在屋中等候。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白纱裤褂,长发在脑后挽了个紧实的发髻,不着粉黛,但那眉宇间的英气比之初见时更多了几分决绝。
她见丁锋准时到来,眼中闪过赞许,抬手为他倒了一碗粗茶。
飞姑娘开门见山:“丁先生守信,俺既答应与你详谈,便不绕弯子,要我跟你去看家护院,须得应我三件事。”
丁锋正色道:“飞姑娘请讲,丁某洗耳恭听。”
柳义菲也微笑着喝了一口茶,平淡的说:“第一件便是与我联手,去杀一个人。”
“哦?何人?”
“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叛徒,化名王庭,过去江湖人称翘胡子。”
“愿闻其详。”
飞姑娘的语调平静,就像是唠家常拉瓜。
“这人原是孙美瑶二哥手下一个小头目,二哥在津浦线闹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后来中了官府的圈套,这翘胡子便是告密者之一,他靠着出卖兄弟的血,转头投了如今在鲁中江湖势力最大的刘黑七,那刘黑七目前去江苏作案,其手下行事比我们当年狠辣百倍,我们对付的是北洋,是洋人,他们却对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早已失了绿林道义。”
丁锋安慰:“姑娘别急,慢慢说。”
她深吸一口,压下翻涌的情绪:“这翘胡子,如今借着刘黑七的势,洗白身份,在县城里做起了印局生意放印子钱,不知又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在此蛰伏多年,一是为了避开官府追查孙氏旧部的风头,二就是为了寻机了结此獠犬清理门户,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丁锋点头:“去县城杀他?那离着巡捕房太近,不好下手。”
飞姑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最近我得到消息,王庭有一批见不得光的银元,后天要经沂河水路运出去,他会亲自押送,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来我准备独自行动,没想到天意让您来此相助,丁先生我且问你,你手下有多少条枪?有多少敢打敢拼、靠得住的弟兄?王庭身边必有不少护卫,此事需速战速决,不留后患?”
丁锋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柳义菲的目光地盯着丁锋,她在等待答复。
丁锋沉默片刻后,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他在笑,那笑容里没有狂妄,而是透出一种强大的自信。
“何须劳师动众?杀此獠犬,我一人足矣。”
飞姑娘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她上下重新打量了丁锋一番,揣测着这男人是真有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是在说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言。
夏风穿过芦苇塘,从木窗吹入茅屋,也吹动了丁锋额前的几缕发丝。
他眼神依旧沉稳如磐石。
片刻后,飞姑娘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丁先生,此事非同儿戏,那王庭狡诈如狐,身边带的也必是归隐的亡命之徒…”
丁锋抬手轻轻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平静。
“飞姑娘只需告知我时间地点,以及那王庭的样貌特征,剩下的交给我便是,事成之后你再提另外两件事,丁某人也必保证办的妥帖。”
飞姑娘紧紧盯着丁锋,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久,她用力点头:“好,俺信你,咱们这就商定计划,无需先生自己前往,我也跟你一起。”
两人在茅屋中对着简陋的河图,迅速敲定了伏击的细节。
按飞姑娘得到的情报,王庭的船队预计明晚子时左右,会经过沂河一段名为老鸹荡的狭窄河道。
那的芦苇比此处更为茂密,水道迂回正是下手的好地点。
计议已定丁锋不再耽搁,起身告辞。
飞姑娘送至茅屋门口,低声道:“先生速去速回,俺在此等候,明日日落前,务必相见。”
丁锋拱手辞别,快步穿过芦苇荡,驾上马车扬鞭催马直奔望牛山。
回到宅中,他并未惊动绣绣与露露,径自去了书房旁一间僻静的耳房。
这里看似是堆放杂物的所在,实则内有乾坤。
丁锋移开一个旧书架,露出后面一道暗格,从中取出两把家伙。
两把簇新的大沽造镜面匣子是干掉杜大鼻子时摸来的好物件。
其枪身光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他又取了几排子弹,仔细检查了机括,确认万无一失,才把枪放进牛皮枪套。
丁锋自下想了想,又取了些许干粮和一皮囊清水,一同打入一个不起眼的青布包袱中。
准备停当,他并未在家中久留,只对丫鬟含糊说了句要明日外出访友,后天方归,让其告诉大奶奶,便再次驾着马车,悄然离去。
马蹄再次碾过尘土飞扬的土路。
回到沂水河畔茅屋时,日头才刚刚偏西。
飞姑娘见他如此迅速的去而复返,十分诧异。
她将丁锋让进屋内,关好门从一方褪色的樟木箱底,郑重地取出一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那是一套黑色的短打衣裤,布料厚实款式利落,虽经岁月洗涤颜色有些发旧,但依旧能看出做工的扎实。
衣襟和裤脚处用同色暗线绣着简约的云纹,不仔细看难以察觉,却透着不凡的气度。
飞姑娘双手托着衣物,神色变的肃穆。
“丁先生,这套行头你换上试试,这是当年,俺二哥孙美瑶,带队去劫津浦线国际列车时穿的那一套。”
丁锋闻言心头一震。
他看向那套黑衣,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这可不仅是一套衣服,还是一段腥风血雨的见证。
此物是飞姑娘所能给予丁锋最高程度的认可。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地双手接过。
触手之处布料微凉,可却还残留着旧日烽火的余温。
丁锋只应了一个好字,便走到里间,利落地换上了这套颇具传奇色彩的黑衣。
衣服竟意外地合身,仿佛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当他再次走出来时,飞姑娘看着他,眼神恍惚。
姑娘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此时的丁锋,一身黑衣,身形健硕挺拔,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古刃,隐在鞘中寒芒内敛。
飞姑娘深吸一口气才定住心神,点了点头:“合身就好,二哥在天有灵,想必也会认可先生此举。”
夜色在芦苇荡中渐渐降临。
茅屋内一灯如豆,映照着两个屏息以待的身影。
柳义菲回了里间,丁锋就在厅堂对上了两把简陋的竹椅,和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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