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锋听说是鸡公岭那帮残匪,心下思这和故事线大概能对上,就是时间地点有了偏差。
他问道:“哥,咱今天来不是光说这些事吧?您邀俺来到底有什么机宜相授?”
宁可金点头:“妹夫啊,确实有一桩事,刚才你不是说印局么?事就是他们托俺的,和咱俩刚拉瓜的封四也有关系。”
丁锋喝了一口酒,装醉道:“大哥,有啥话您就直说,再怎么说咱也算一家人,印局认钱,不问来路,这不正好封四找到了来钱道儿,还能有啥事?”
宁可金陪了一杯:“是啊,认钱,带血的大洋它也是大洋,可问题就在这,当这大洋沾了血,还能心甘情愿的送给那收驴打滚利息的印局么?”
丁锋明白了弦外之音,封四既然都跟马子绑了快票,还在乎什么印局催账?
马子窝可不是天牛庙村,收账的去自己就成肉票了。
“大哥,您的意思我懂,印局这账要烂?”
“就这么个事,封四欠印局二百大洋,这小钱王大掌柜并不在乎,可名声怎么办?今天来一个欠账的当马子,这债就烂了,明天再弄一穷鬼当水匪,账又清了,这买卖还怎么做?”
“没法做,这事要这么算了,印局便成了马子招兵处。”
宁可金微笑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王大老板找到了我,准备让我再帮他个忙,就是剿灭那帮马子,干掉封四。”
丁锋不露声色,问道:“印局财大气粗,自己不能办这事么?为什么要借大哥的手?”
宁可金说:“王大老板这人有点怪,深居简出,每天有大量随从保护,而且经常换地方住,估计是在害怕什么厉害仇人上门,所以人手有限,印局在外面的事大多托付道上朋友办,俺就曾经跟他们走过一趟运钱的阴阳镖,遇到了俩身手绝伦的水匪。”
“大哥的团练训练有素,肯定能帮王大老板办成这一桩事。”
“妹夫你这是夸我呢?我团练就俩汉阳造,还有几支鸟铳,守村围子还成,攻山差些意思,人家马子可是连水连珠都有的。”
“所以您想找我借枪?”
宁可金掏出了一个红布包,放在桌上:“不是借枪,王大老板给的暗花可是5条黄鱼,每条一斤,要是妹夫能亲自出马办成这事,这钱都给你,这一条是定金。”
丁锋思量,账要不要估计那王庭根本不在乎,他怕的是开了这个口子,5条黄鱼的报酬确实不小,可宁可金为什么找到自己?就因为他曾经独闯鸡公岭?
不对,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说王庭那条线,宁家肯定也没憋好屁,这事八成是宁大泡眼那老狐狸给支的招,借机趋虎吞狼。
如果他能把封四这边灭了,宁可金可以跟印局买下好,而且和马子做下仇的是望牛山。
当然如果这边事没成,马子把他打退了,也能消耗望牛山的力量。
要是自己不答应呢?宁可金肯定会四下宣扬,丁锋建立的威名会受损。
对于牵线的宁家来说,这事不管成还是不成,胜或者败,都没有一点坏处。
这就是宁可金来找自己的原因。
可他们算漏了一点,就是丁锋的实力。
他接过红布打开一瞧,那是一根一斤重的金条。
“大哥,这事我接了。”
“妹夫,你要人咱团练里有,都拨给你。”
“不用,我自己的家丁足以应付,还请大哥给印局带个话,剿灭了这股残匪马子后,俺也想结交这位大老板,麻烦大哥给牵线,背靠大树好乘凉么。”
宁可金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这事包在俺身上,妹夫要是剿灭山匪马子,那是大功一件,不止王大老板,我还会上报巡捕房,给你弄个好名声。”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粗纸,摊开来是一幅手绘的简易地图,上面标注着山川河流,以及一个用朱砂圈出来的位置。
“妹夫,这是俺派人摸到的,那股残匪眼下大概的窝点就在这,老鸹荡往北二十里的黑松林老树崮附近,地形有点复杂,俺也只是探到了外围,你多小心。”
丁锋接过地图扫了一眼,便已记在心中,点头道:“有劳大哥费心。”
两人又饮了几杯,说了些闲话,丁锋便起身告辞。
回到望牛山,丁锋未作停歇,直奔后花园。
柳义菲正在院中擦拭她那两把镜面匣子,动作轻柔专注,几只猫儿慵懒地蜷缩在她脚边晒太阳。
见丁锋步履匆匆而来,她抬起眼眸。
丁锋将怀中那根金条取出,放在石桌上,又将那张地图摊开。
“柳姑娘,有桩买卖,或许能让我们离那叛徒更近一步。”
柳义菲紧紧盯着丁锋。
“丁先生,找到那王庭的事有眉目了?”
丁锋便将宁可金所言叙述了一遍,印局王庭欲剿灭绑了潘小鬼快票的马子,以及这股马子的来历。
按宁可金所言,那是鸡公岭残匪,如今的大把头是原二当家胡三,还有自己接下此事,并提出要结识王庭的条件,都简要说了一遍。
柳义菲听着,眸子越来越亮,当她听到王庭二字时,握着枪布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好,有劳先生费心,此事一定要办成。”
她声音颤抖,那是压抑太久的恨意。
丁锋摆手:“什么劳不劳的,剿灭这股马子是小事,借此机会接近王庭才是目的,这老贼狡诈多疑,深居简出,寻常难以接近,如果能帮他办成这事,宁可金肯定会牵线让咱见面。”
她站起身走到石桌前,手指点在地图上那个朱砂圈出的位置:“黑松林这地方我略有耳闻,易守难攻。”
丁锋笑道:“胡三不过是丧家之犬,手下也都是些乌合之众,以咱们如今的力量,拿下他们不难。”
柳姑娘看向丁锋,眼神灼灼:“丁先生,此事宜早不宜迟,需得速战速决,既要打出威风,让那王庭不敢小觑,也要留些活口,不然以后无法牵制印局,如果之后见面那老贼防备森严咱们不好下手的话,还能有继续交涉的后招。”
丁锋点头,柳义菲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他沉声道:“姑娘所言极是,这趟我带人去,这就去安排,挑选精锐准备家伙,明日便出发,山庄防卫,还要劳烦姑娘多费心。”
柳义菲颔首,并未推脱,她知道丁锋的本事,对付马子绰绰有余,且那些小伙已经被训练的跟狼崽子一般,也是一份助力。
更主要的是她不能露面,王庭是认得她的,就算丁锋成功和王庭见面,她也只能暗中出击。
柳姑娘点头:“先生放心,有我在保山庄无恙,你此行务必小心,莫要轻敌。”
一根金条,一张地图,一场即将到来的剿杀,却牵连着更深远的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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