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的风波平息后,医院的保安和领导才姗姗来迟。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一进来就对着林雪宁嘘寒问暖,又握着我的手,连声道谢,说要给我送锦旗。我客气地婉拒了,这种事,在机关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没在医院多留,只是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林雪宁,用眼神告诉她“别怕,有我”。她也回以一个让我安心的眼神,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写满了信赖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我知道,今天这件事,像一粒石子,在我们之间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回到办公室,李兵和老王看我的眼神,已经近乎于看神人。
“主任,您……您是怎么知道钱宏发会去医院闹事的?”李兵百思不得其解。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有些事,只能自己知道。我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小李,给临川三中的马校长和宏发建筑的钱老板都打个电话,就说我说的,明天上午九点,在咱们办公室,开个协调会。关于工程重启的事,一次性谈清楚。”
“什么?”李兵以为自己听错了,“主任,就咱们仨,跟钱宏发那个滚刀肉谈?他不把咱们办公室给拆了?”
“他不敢。”我语气笃定。
今天在医院,我已经亮出了我的底牌,也摸清了他的软肋。他现在最想要的,是钱;最怕的,是我这个能决定他钱袋子的人。这一手“敲山震虎”,已经足以让他收敛起所有的爪牙,乖乖坐到谈判桌上来。
老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江主任这一手,叫‘以势压人’。他现在怕你,所以你让他来,他不能不来。不过,明天谈判,恐怕又是一场硬仗。”
“硬仗也要打。”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坚定,“而且,要打得漂亮。”
第二天上午九点,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重。
马德胜校长早早就到了,搓着手,一脸期待又紧张。而钱宏发,则是踩着点进来的。他今天换下了一身流里流气的黑t恤,穿了件还算体面的polo衫,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也收了起来,只是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一进来,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没理他,只是示意他坐下。
“今天请两位来,就一个目的。”我没有客套,开门见山,“解决问题。三中的消防工程,不能再拖了。”
“江主任,不是我们想拖啊!”马德胜立刻开始叫苦,“实在是钱老板这边……”
“马校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钱宏发一拍桌子,嗓门又大了起来,“我倒是想干活,可你们教育局的钱呢?说好的工程款,拖了快两年了!我手底下几百号工人要吃饭,我拿什么给他们发工资?”
他把矛头直指我,显然是想先声夺人。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分别推到他们面前。
一份,是临川三中消防改造项目的原始合同复印件。另一份,则是我昨天连夜让李兵整理出来的、宏发建筑近三年来承建的所有政府工程的清单及验收报告。
“钱老板,我们先不谈钱,先谈谈合同。”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份合同,“按照合同规定,你方使用的消防管道、喷淋头等核心材料,都必须是‘国标’产品,并且要提供相应的出厂合格证和消防认证。对吧?”
钱宏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错,合同是这么写的。”
“很好。”我将第二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公司过去三年,在县一小、实验幼儿园等五个项目里,使用的同类材料的验收记录。记录显示,你用的,全都是一家叫‘安达消防’的本地小厂生产的‘企标’产品。”
“国标”,是国家强制标准,质量要求极高。“企标”,则是企业自己制定的标准,质量参差不齐,价格嘛,自然也天差地别。
钱宏发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没想到,我竟然会在一夜之间,把他过去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江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发虚。
“没什么意思。”我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压迫感,“我只是想提醒钱老板,如果这次三中的项目,你还打算用‘安达’的材料来以次充好,那不仅验收通不过,你以前做过的那些项目,恐怕也得重新查一查了。到时候,问题可就不是工程款那么简单了。”
我这番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听在钱宏发耳朵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偷工减料,这是建筑行业里公开的秘密。但这种事,一旦被摆到台面上,捅到纪委那里去,他就彻底完了。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怨恨,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不仅手腕强硬,而且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根本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我……”钱宏发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气焰全无,“江主任,我……我保证!这次三中的项目,所有材料,全部用国标!顶级的!”
“光保证不行,要立字据。”我将一份空白的“工程质量承诺书”推到他面前,“签字,盖章。”
钱宏发看着那份承诺书,脸色变幻不定,最后,还是一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从包里掏出公章,重重地盖了上去。
搞定了质量问题,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钱。
“钱老板,”我收起承诺书,语气缓和了一些,“你的难处,我理解。但局里现在确实没钱。不过,我给你指条明路。”
我转向马德胜:“马校长,我看了你们学校的账目,你们每年都有一笔不小的‘校舍维护及安全改造’的专项预算,对吧?”
马德胜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笔钱,但那是专款专用,不能动啊。”
“现在就是最需要‘专用’的时候。”我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不管你用什么名目,一周之内,从这笔预算里,挤出三十万,作为第二笔工程预付款,先打给宏发公司,让工程重新动起来。这是命令。”
马德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我逼人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又转向钱宏发:“钱老板,三十万,够不够你先买材料,组织工人进场?”
“够!够了!”钱宏发连忙点头。对他来说,能先拿到钱,就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剩下的尾款,”我最后做出安排,“等工程全部完工,消防验收合格之后,我亲自去跟陈局长、周局长汇报,帮你要回来。我江远说话,算话。”
一场看似无解的死局,就在我这一手“敲软肋”,一手“画大饼”的操作下,被硬生生地盘活了。
钱宏发和马德胜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办公室里,李兵和张姐已经彻底看呆了。他们从未想过,一个如此棘手的烂摊子,竟然能以这种雷霆万钧的方式被解决。
只有老王,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末,慢悠悠地说了句:“釜底抽薪,恩威并施。江主任,高啊。”
解决了工作上的大麻烦,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花店买了一束百合,然后开车去了县医院。
当我捧着花,出现在林雪宁的办公室门口时,她正低着头写病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得像一幅画。
她抬起头,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了一抹动人的红晕。
“你怎么来了?”她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花。
“来看看我们的英雄。”我笑着说,然后将一个打包好的食盒放在她桌上,“顺便,给你送晚饭。我猜你今天肯定又没时间吃。”
食盒里,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粤菜馆的清淡小菜。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光在闪动。
“谢谢你,江远。”她轻声说,“昨天……也是。”
“不用谢。”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说过,你不是一个人。”
办公室里,气氛温馨而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暧昧。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但有些东西,却在空气中悄然流淌。
临走前,林雪宁叫住了我。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双手递给我。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带着淡雅花纹的信封。
“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
“这个周末,”她的脸颊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爸妈……想请你来家里,吃顿便饭。”
一张家宴的请柬!
我拿着那个信封,感觉它有千斤重。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吃饭了。这是她对我最郑重、最正式的认可。她愿意把我带进她最核心的家庭圈子,介绍给她的父母。
这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即将迈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好。”我收起请柬,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回答,“我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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