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和克洛伊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c区前的空地上，像两个误入巨人国的小人，周围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不真实。
厨房里飘出的，不仅仅是罐头加热后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麦香味，那是属于烤面包机的味道。
不远处的菜地里，卡罗尔正带着索菲亚给那些绿油油的菜苗浇水，旁边，一个壮硕如熊的男人正在一丝不苟地加固着栅栏，他正是麦克斯。
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打闹，他们的笑声清脆响亮，完全没有末日该有的压抑和恐惧。
这一切，和谐得像一幅和平年代的乡村油画，与他们过去几个月所经历的血腥、逃亡和绝望，形成了天壤之别。
“他们……不怕吗？”克洛伊喃喃自语，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嬉笑的孩子身上。
“怕什么？”林疏月反问。
“行尸……还有……所有的一切。”
“我们会怕，所以才建起了高墙。但我们不能只剩下害怕。”林疏月说，“走吧，带你们去见见大家，然后……去实现你们的梦想。”
“梦想？”利奥还有些没回过神。
“洗个热水澡。”
林疏月的回归和新成员的加入，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洛莉抱着小朱迪丝从监舍里走出来，她看到林疏月身后的两个陌生人，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审慎。
当她的目光与林疏月交汇时，林疏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她便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t仔和奥斯卡从车库那边走过来，他们热情地跟林疏月打了声招呼，然后用毫不掩饰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利奥和克洛伊，那眼神就像是在菜市场挑拣新鲜的萝卜。
“嘿，林，这次的收获不错啊，看起来挺结实的。”t仔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闭嘴，t仔。他们不是罐头。”林疏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最先表现出敌意的是肖恩。
他刚从训练场回来，浑身是汗，手里还拎着一根沾着泥土的木棍。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利奥和克洛伊面前，用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视着他们。
“哪儿来的？”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不信任。
“路上救的。”林疏月挡在他们前面，“瑞克问过话了，没问题。”
“瑞克问过，不代表我问过。”肖恩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利奥身上，“小子，会用枪吗？杀过人吗？别跟我说你没杀过，我不信这个世道还有圣人。”
利奥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肖恩。”一个温和但有力的声音响起。
赫谢尔从医务室的方向慢慢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紧张的利奥和克洛伊，然后对肖恩说：“孩子，别把每个人都当成敌人。给新朋友一点喘息的空间。”
肖恩看了赫谢尔一眼，又看了看林疏月，最终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盥洗室，里面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别介意，他只是……过度警惕。”赫谢尔对利奥和克洛伊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是赫谢尔。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这位老人的出现，像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肖恩带来的压迫感。
利奥和克洛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好了，认亲大会到此结束。”林疏月拍了拍手，“接下来是你们的入职培训。第一课，个人卫生。”
她带着两人穿过c区公共区域，来到了盥洗室门口。
当林疏月指着那扇标着“男”字的门时，一股混合着肥皂和洗发水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利奥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了。
他推开门往里走看到了。
墙壁上，一排金属莲蓬头，正“哗哗”地喷洒着滚烫的热水。
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但他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莲蓬头下，任由热水冲刷着他满是肌肉的后背。
那一刻，利奥的眼睛红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洗热水澡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半年，或许是一年。在末日里，水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洗的。
干净，是一种足以致命的奢侈。
他习惯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和血腥味，习惯了用冰冷的河水擦拭身体，习惯了皮肤上那层永远洗不掉的油腻和污垢。
而现在，一个完整的、冒着热气的、仿佛能洗涤掉所有疲惫和罪恶的热水澡，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去吧。”林疏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里面有干净的毛巾和衣服，可能不太合身，先将就着穿。”
她又转向克洛伊：“走，女士盥洗室在那边。”
克洛伊跟着林疏月，走进另一扇门。
当她看到同样冒着热气的水流时，她的反应比利奥更加直接。
她捂住嘴，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一个小时后，当利奥和克洛伊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已经焕然一新。
他们换上了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虽然有些宽大，但显得整洁利落。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脸上被热水蒸得泛红，洗去了所有的污垢，露出了原本清秀的五官。
他们看起来还有些不适应，总是不自觉地抬手闻闻自己身上那股陌生的肥皂香味，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合了恍惚、喜悦和不知所措的奇特状态。
林疏月领着他们来到厨房，t仔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欢迎晚宴”——两份加热过的牛肉罐头，和两片刚刚从烤面包机里弹出来的、金黄酥脆的吐司。
当利奥拿起那片还带着余温的吐司，咬下去的瞬间，那股纯粹的、温暖的麦香在他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咀嚼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仿佛不是在吃一片面包，而是在品尝一种失而复得的人生。
克洛伊小口地吃着罐头，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滴落在铁皮餐盒里。
没有人嘲笑他们。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他们都记得自己在这个末世第一次喝到冰镇啤酒，第一次吃到烤吐司，第一次洗上热水澡时的心情。
所以，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眼神里带着理解和一丝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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