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间，六道淬了剧毒的墨绿寒光，已然封死了苏砚周身所有的退路。
这六名杀手是“归一会”中的精英，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执行必杀的指令。
他们的意志早已被磨灭，心中只剩下冰冷的“任务”二字。
他们是最高效的杀戮机器，时机的把握、角度的选择、彼此的配合，都已臻化境。
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必杀的一击。
目标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精神对抗，心神正处于从巅峰回落的瞬间松懈期，这是人类精神的必然规律，无法避免。
然而，他们面对的，早已不能用“人类”的常理来揣度。
面对这从六个维度同时袭来的死亡，苏砚甚至没有转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古井无波，唯有一丝彻骨的寒意一闪而过。
他那无声无息笼罩着整个训练馆的【人间之心】领域，在这一刻，微微一震。
不是剧烈的能量爆发，而是一种意志层面的“宣告”。
“嗡——！”
那六名正以雷霆之势扑来的杀手，身体猛地一僵，他们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刺出的匕首，仿佛瞬间陷入了深海万米的泥潭之中，速度骤然锐减！
一股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意志，正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们。
那不是伊万那种霸道、强硬的【掌控】，而是一种更宏大、更温和，却也更不容抗拒的“秩序”。
空气在“拒绝”他们的突进。
匕首在“悲鸣”，不愿染血。
他们心中那早已被训练得坚如磐石的杀戮意志，竟也在这股力量的渗透下，产生了一丝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迟疑”。
被彻底压制在地，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伊万，眼中闪过一抹比刚才被击败时浓烈百倍的骇然。
他终于看懂了！
苏砚的领域，根本不是什么环境掌控！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它不仅能“说服”没有生命的死物，更能直接干涉、甚至扭曲领域内一切生物的“意志”！
这是神才拥有的权柄！
他原以为自己是掌控规则的棋手，却不知在苏砚面前，他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棋盘上的一粒灰尘。
就在这生死凝滞的一秒间，苏砚平静的声音响彻囚笼，那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比西伯利亚的万年寒冰更能冻结灵魂。
“在我的‘人间’里，你们连选择死亡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反手虚空一挥。
“铿！铿！铿！”
地面上，那些被播求狂暴攻击震碎的混凝土块下，几根断裂的、粗如儿臂的钢筋，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猛地抽出！
它们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铮鸣，悬浮在半空之中，每一根钢筋的表面，都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属于苏砚心念之力的微光。
下一刻，标枪投掷！
咻！咻！咻！咻！咻！咻！
六根钢筋化作六道灰色的闪电，撕裂了粘稠的空气，后发先至，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瞬间洞穿了六名杀手的手腕与脚踝！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了四周冰冷的合金墙壁之上，如同六件被随意弃置的、失去生命的工具。
“呃……”
痛苦的闷哼从杀手们的喉咙里挤出，鲜血顺着墙壁流淌下来。
他们被牢牢固定，四肢尽废，除了承受痛苦，再也做不出任何一个动作。
从杀手暴起到被钉在墙上，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干净，利落，充满了绝对力量下的写意与从容。
苏砚缓缓解除了施加在伊万身上的领域压制。
伊万只觉得浑身一松，那股让他几乎窒息的压力烟消云散。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此刻却有些摇晃。
他看着那六个被钉在墙上、如同标本般的杀手，又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都闲庭信步、仿佛只是随手打扫了房间垃圾的苏砚，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不是战斗后的疲惫，而是源于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
苏，苏砚……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苏砚没有再看伊万一眼，仿佛这个刚刚还与自己进行领域对抗的“冰熊”，已经完全不值得他投入任何一丝关注。
他缓步走到一名被钉在墙上的领头杀手面前。
那杀手眼中没有求饶，只有任务失败后的死寂，他似乎想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囊，却绝望地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锁死了他的下颚，让他连自尽都做不到。
苏砚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点在了那名杀手的眉心。
【问心】！
刹那间，杀手那死寂的瞳孔猛地放大，无数混乱、冰冷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被苏砚强行从他的精神世界中抽取出来！
苏砚的心神在其中高速穿梭，无视了那些血腥的训练和麻木的杀戮，径直抓住了那条最新、最核心的指令链。
一张张冷漠的面孔……
一次次残酷血腥的训练……
一个位于欧洲古堡深处的地下基地……
以及，一道通过加密线路传来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指令——
“目标：苏砚。任务等级：观察级。任务内容：在其与伊万·彼得洛维奇的‘交流’后，精神松懈的瞬间，发动A级刺杀。目的：测试其【心之境】的实战数据，包括领域范围、意志强度、反击模式……并回收所有战斗影像。允许牺牲，数据优先。”
指令的签发者，代号——【第二观察员】。
指令的最后，“测试”与“数据”这两个词，像两根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苏砚的意识深处。
渊渟岳峙的平静，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一股比刚才更加恐怖的冰冷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测试？”
他缓缓收回手指，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跪在他身后的伊万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把我当成了……你们的实验品？”
苏砚猛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不再看着眼前的任何人，而是仿佛穿透了这厚重的合金墙壁，穿透了庄园外茂密的森林，精准地锁定在了数公里之外，一座山峰顶端，那个正拿着高倍望远镜，冷漠注视着这里一切的身影。
那道目光，如同一柄烧得赤红的精神烙铁，跨越了物理的距离，狠狠地烙在了那个“观察者”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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