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关的一夜惊变，楚雄伏诛，百万大军撤退返朝。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大周。
楚凌霄与长公主秦无瑕携血诏，收拢降军，整顿秩序后，留下黑旗军守关，随后率着百万大军，押解着楚雄残党及阴魂宗俘虏，火速班师回朝。
京师，皇城。
往日被楚雄党羽把持的阴霾一扫而空，但气氛依旧凝重。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神情各异，或惶恐，或欣喜，或暗自观望。
龙椅之上，大周皇帝脸色依旧带着久病缠身的苍白与憔悴。
他眼窝深陷，但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燃着激动与期盼的光芒。
他被阴魂宗邪蛊折磨多年，虽得楚凌霄寻来的解药，勉强压制，但元气大伤，仍需内侍搀扶才能端坐。
“宣，楚凌霄，长公主殿下觐见！”内侍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回荡。
楚凌霄一身暗金色修罗战甲未褪，风尘仆仆，却步伐沉稳。
他煞气内敛，如同归鞘的利剑。
秦无瑕跟在他身侧，宫装染尘，却仪态端庄，手捧那卷意义非凡的血诏。
“臣，楚凌霄。”
“儿臣，秦无瑕。”
“参见陛下！”二人躬身行礼。
“爱卿！皇儿！快快平身！”皇帝激动得想要站起，却又无力地坐了回去，连连咳嗽，“好！好！朕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若非爱卿力挽狂澜，朕与这大周江山，恐已尽付逆贼之手！”
他的目光落在楚凌霄身上，充满了感激、赞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此子年纪轻轻，竟已能阵斩大宗师，诛灭权相，手握强兵，其实力与威望已震古烁今。
“陛下洪福齐天，逆贼自取灭亡，臣不敢居功。”楚凌霄语气平静，不卑不亢。
“爱卿过谦了！”皇帝摆手，努力挺直腰板，神色肃然道：“楚凌霄听旨！”
“臣在。”
“尔救驾平叛，功勋盖世，挽社稷于将倾！朕特封尔为‘镇国大将军’，总揽天下兵马，赐丹书铁券，见君不拜！另，赏金百万，灵玉千斛，府邸一座！”
封赏之重，令满朝文武皆尽骇然！
镇国大将军，权倾朝野，可谓武官极致！
然而，这还未完。
皇帝目光转向一旁的秦无瑕，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与决断，继续道：“长公主秦无瑕，危难之际，持朕血诏，不畏艰险，有功于社稷。朕观你二人，郎才女貌，并肩作战，情深义重…朕今日便再做一回月老，特赐婚于楚爱卿与长公主，择日成婚，永结同心！”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随即便是阵阵恭贺之声。
不少大臣暗忖，此举既能以姻亲绑定这位权势滔天的新贵，又能安抚皇室，确是帝王权衡之术。
秦无瑕绝美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如同染了胭脂，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楚凌霄，心跳加速，美眸中闪过一丝羞涩与难以掩饰的期待。
历经磨难，她早已对这位重情重义的将军暗生情愫。
然而，楚凌霄却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拱手道：“陛下厚恩，臣感激不尽！镇国大将军之职，臣愿暂领，以靖平地方逆党余孽，稳固边防。然则…赐婚之事，臣，恕难从命。”
“什么？！”
满朝哗然！
皇帝脸上的笑容僵住。
秦无瑕娇躯微微一颤，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凌霄，眼中闪过一丝暗伤。
“爱卿…这是为何？”皇帝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解与不悦。
拒绝皇室赐婚，尤其是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无异于打皇家的脸面。
楚凌霄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冰凉的血色玉佩，握在掌心，那诡异的曼陀罗花纹仿佛在微微发热。
“臣，身负血海深仇虽已得报，但生身之谜未解。”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逆贼楚雄临死前所言，臣之生母或许尚在人间，身陷修真界。此玉佩，乃唯一线索。”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大殿的金碧辉煌，仿佛看向了遥远而未知的远方，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臣之心，已不在这庙堂荣华、红尘俗世。待大周局势稳定，臣必当辞去官职，踏上寻母之途！前路凶险未卜，岂敢耽误长公主殿下终身？请陛下收回成命！”
话语落下，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和“修真界”这些遥远而恐怖的词汇震住了。
秦无瑕怔怔地看着楚凌霄坚毅的侧脸，看着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不一样气息的玉佩，心中的失落与伤痛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是了，这样的男子，岂是这凡俗皇权、儿女情长所能禁锢的？
他的征途，是那星辰大海，是那缥缈仙路。
皇帝亦是默然良久，看着楚凌霄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意，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罢了…是朕考虑不周。爱卿至孝，感天动地，朕…准你所请。婚事，作罢。镇国大将军之位，朕为你留着，大周随时等你归来。”
“谢陛下体谅！”楚凌霄深深一礼。
就在这时，殿外侍卫来报：“启禀陛下！逆犯沈月心已押解至午门外，请旨定夺！”
沈月心，楚雄之妻，楚凌霄的养母，亦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虽未直接参与铁壁关之事，但楚雄谋逆，其罪当株连。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逆贼家眷，按律当……”
“陛下！”楚凌霄突然开口打断，再次躬身，“臣，有一不情之请。”
皇帝看向他：“爱卿但说无妨。”
楚凌霄沉声道：“沈月心虽为楚雄之妻，于臣…亦有多年养育之名。虽曾…觊觎臣之血脉，有其私心恶念，然终究未曾真正害我性命。如今楚雄已死，其党羽尽除，她一介女流，已是无根浮萍。臣恳请陛下，法外开恩，饶她一命，逐出京师，任其自生自灭便可。”
他终究还是念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养育之情，不愿做得太绝。
皇帝看着楚凌霄，目光深邃，似乎想看清他真正的想法。片刻后，他缓缓点头：“准奏。念在其曾抚养爱卿，又未直接参与大逆，便依爱卿所言处理。”
“谢陛下！”
朝会散去，楚凌霄与失魂落魄的秦无瑕擦肩而过，他能感受到那道复杂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但他没有回头。
他走出金銮殿，站在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俯瞰着偌大的皇城。
镇国大将军的荣耀、长公主的倾心、帝国的权柄…这一切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于他而言，却仿佛过眼云烟。
他紧紧握着那枚血色玉佩，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那里，有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险未知的世界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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