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大合照时间！”黎小满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她拍着手指挥起来，“肌学长！别躲了！看到你礁石后面了！”
谢楠不理她，黎小满便不依不饶：
“不要害羞嘛！快出来！”
我！在！换！衣！服！谢楠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
“……”这次换成黎小满一噎。
谢楠此时已经换回干净的t恤和短裤，但脸色仍然黑如锅底。他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嘴里嚷着：
“拍完这张，我就把黎小满的手机给扔海里……”
“肌学长，我不聋，我听到了哦！”黎小满叉腰瞪他，“别忘了你的大片还在我手上！哦不！是每个人的手上……”说完，得意一笑。
谢楠咬牙切齿，却被宋川白一把搂住肩膀：
“好兄弟，认命吧。来来来，站这儿，哥哥我保护你。”
“滚！”谢楠没好气的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到，除了黎小满，笑得最嗨的就是他宋川白了！
程肖已经自觉地站到了最边上，建议道：
“我们采用梯形站位，前排蹲坐，后排站立……”
“好主意！”许砚抱着coffee走过来，“我和coffee蹲前排。”
林易暖看着coffee乖巧的窝在许砚怀里，心想，这毛孩子难不成是想换主人了！
“暖暖！过来这边！”徐沫朝林易暖招手，指了指前排中央的位置。
林易暖刚要迈步，夏棠突然从后面推了她一把：
“哎呀，暖暖站后排肯定被挡住！温学长那么高，站最后面正合适！”
说着，她狡黠地眨眨眼，把林易暖安排在了前排靠右的位置，而温沐扬则“恰好”被安排在了她正后方。
林易暖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热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海风味道。她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手指紧了紧衣角后又放开。
“大家看镜头！”温沐扬设置好定时拍摄，正准备跑回自己的位置。
“等等！”黎小满突然大喊，“这样太死板了！跟拍毕业照似的，我们要有创意一点！”
“你又想干嘛？”谢楠警惕地问，他已经才折腾够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黎小满眼珠一转：
“我们模仿那个经典电影海报！”她朝夏棠眨眨眼，“你懂的～前排的人张开手臂，后排的人扶着前排的肩膀！
“不要！”谢楠和夏棠异口同声地拒绝。
“那就换个姿势！”黎小满不屈不挠，“要不还是比心？或者前排比心，后排比耶？”
“你土不土！”谢楠嘲讽道
“那你说怎么拍？”黎小满不服气地瞪他，“难不成都要坐到独角兽上去？”
“……”谢楠：死丫头，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肖适时开口：
“本公子认为，自然状态下的互动最能体现真实情感。建议保持基本队形……”
“行！”黎小满拍手，“听程学长的，程学长可是我们设计专业的大才子，听他的肯定没错～”
“花痴！”
谢楠看着她的样子，缓缓的吐出俩字！黎小满才不理他，反正有他的照片在手，就相当于有了他的把柄，她现在心情愉悦极了，不跟他计较。
“准备了。”
温沐扬再次启动定时功能，快步返回，在经过林易暖身边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就在相机倒计时……
黎小满突然搞怪地做了个鬼脸；夏棠夸张地比着剪刀手；宋川白故意揉乱了谢楠的头发；程肖保持着他标志性的桃花眼公子笑，徐沫温柔地笑着；许砚轻轻扶着coffee的小爪子向镜头“挥手”。
而林易暖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自己右肩上。手掌微凉，却又十分克制。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心跳突然加速，像是有节奏的鼓点。
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自然，却在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身后的人稍稍用力，林易暖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向后靠了靠，自己的后背几乎贴上身后人的膝盖。
“咔嚓”。完美的合照定格。
“好了吗？让我看看！”其他人都还就在原地，黎小满第一个冲过去查看相机屏幕，突然说了句，“暖暖和温学长这张拍得特别好！”
林易暖抬头：“什么？”
黎小满坏笑说：“没什么！再来几张啦！这次得换个姿势！”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这群年轻人在渐暗的天光下变换着各种创意姿势，相机记录下每一个欢笑的瞬间。
“最后一张了，”温沐扬查看了一下剩余电量，“拍剪影怎么样？”
“好主意！”黎小满第一个跳出来赞同，“最好是背对夕阳，拍轮廓的那种。”
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众人当然没有意见，迅速排成一排，面朝大海。
此刻的太阳大半沉入海平面，只剩几分橘黄晕染，天空被染成绚丽的紫红色。
“都靠近一点，”温沐扬调整着三脚架，指挥道。
林易暖换了个位置，准备站在徐沫和黎小满之间，忽然感觉右侧空了出来。
她转头，看见温沐扬正朝她走来。
“我可以……站这里吗？”他指了指她右边的空位问。
林易暖：“……”
她看着两个不知已经闪到多远的家伙，只能点点头，往左挪了半步，让出位置。
“准备——”温沐扬设置好最后一张定时拍摄，快步跑回队伍。
温沐扬站在了林易暖右侧，站定后，两人的手臂几乎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这次，她感受到的温度是温暖的。
相机倒计时的“滴滴”声在暮色中格外清晰。五、四、三、二、一——
就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一阵海风突然袭来。林易暖的长发被吹起，几缕发丝飘到了温沐扬的肩上。
而他，微微偏过头，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咔嚓”。最后的合照，定格在了这个意外的亲密瞬间。
“完美收官！可以吃回去烧烤大餐啦！”黎小满伸了个懒腰，“温学长，记得把照片发群里啊！”
“嗯。”温沐扬收起三脚架，“回去整理好就发。”
他拿起相机，看了一眼合照，最后，目光落在第一张合照里。
那张照片，所有人都看着中央的镜头，只有林易暖和他，他搭在她肩上的手，一个微微仰着头，一个略低着头，两人视线在画面外某处相遇，嘴角挂着相似的柔和笑意。
温沐扬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的灯塔开始闪烁。众人收拾着各自的物品，三三两两地往停车场走去。
林易暖落在最后，驻足着，想看着海面上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忽然，一个影子压了过来，温沐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
“今天拍了很多，但好像没有你自己的单人照。”
林易暖低头看着相机，又抬头看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不是很喜欢自拍，而且，现在拍天都黑了。”
“试试看。”他指向远处刚刚亮起的灯塔，“用那个做背景。”
林易暖犹豫着，温沐扬又突然开口：
“我教你。”
她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点点头。温沐扬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帮她调整相机的角度。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耳际。
“这样，”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灯塔会在你的身后形成光晕。”
温沐扬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廓，痒痒的，林易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只“噗通噗通”的跳，手在他的掌心下微微发抖。
她努力稳住呼吸，按下快门。
“咔嚓”。
是用她的拍立得拍的，相纸缓缓吐出。温沐扬接过相机，轻轻甩动相纸。
在逐渐显现的影像中，林易暖看到了自己被灯塔柔光笼罩的侧脸，以及——照片边缘，那个因为距离太近而没有完全入镜，却依然能辨认出的、属于温沐扬的模糊身影。
“给。”他轻声说，将照片递给她，“很好看，留着吧。”
林易暖接过相片，将它收放进了手机壳里：
“谢谢。”
“暖暖。”温沐扬的声音忽然响起，比平时低沉。
“嗯？”林易暖呼吸一滞，只觉得他这一声“暖暖”又让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加速。
“不用谢的。”温沐扬没有立即回应，他望向远处，看着海面，像是斟酌了很久的词句，带着几不可察的轻叹。
简单的四个字，却重重地落在林易暖心上。她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不是客套的“不客气”，也不是疏离的“应该的”，而是带着重量的“不用谢的”，仿佛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这种生分的客套，仿佛他为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林易暖张了张嘴，又闭上，她想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化作一阵沉默的悸动。
两人站了一会儿，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远处传来黎小满的呼唤：
“暖暖！温学长！走啦！回去烤大虾啦！不然要被肌学长吃光光啦～”
远处传来谢楠咬牙切齿的声音：
“黎小满。我看等会吃得最多的就是你了……”
死丫头，还没烤呢就给他扣帽子！
“我们走吧。”温沐扬转过身，自然而然地接过林易暖手中沉甸甸的相机包。
“好。”林易暖应道，却没有立即迈步。她站在原地，海风吹起她半干的发梢，抬起头，直视温沐扬的双眼，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好。”
这个简单的音节，在这个瞬间，承载了太多未说出口的回应——是对他刚才那句话的答复，是对这段沉默的理解，也是对他们之间这种微妙氛围的某种确认。
温沐扬明显怔住了，他深邃的眼眸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专注，像是要看进她灵魂深处。良久，他眼底那层克制的温柔终于化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林易暖，”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林易暖眨了眨眼，心跳又乱了节奏：“像什么？”
“像那只灯塔。”温沐扬指了指远处依然亮着的光点，“明明自己站在黑暗里，却能发着光。”
他顿了顿，又轻声补充：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护住那一点光亮。”
林易暖又下意识地紧了一下衣角，她想说些什么来化解这种让她忽然一窒的气氛，可大脑却一片空白，她说道：
“那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温沐扬微微偏头，示意她说下去。
“像这片海。看起来平静，其实藏着很多……”
“很多什么？”
“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她说完，笑着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温沐扬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那你要不要……试着了解看看？”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又太过模糊，让林易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又一波海浪拍上岸，冰凉的海水漫过他们的脚踝，林易暖轻呼出声，缓解了紧绷的气氛。
“暖暖！温学长！你们在孵鸡蛋吗？！”黎小满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啦～”林易暖没有回应，而是借此朝黎小满挥手说道。
温沐扬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慢慢来。
回停车场的路上，温沐扬依旧是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林易暖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这个小小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此刻，某种无形的、温暖的东西，已经在这片海滩上悄然生长。
“温学长！暖暖！你们是属乌龟的吗？”夏棠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伴随着手电筒刺眼的光束，“coffee都要易主了……”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松开交握的手，直到走近灯光照耀的范围，温沐扬才不着痕迹地放开，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动作。
“你们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呢？”黎小满笑得狡黠。
“你管那么多！”谢楠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拎着黎小满的后衣领把她往车上拽，“快上车，不然自个儿走回去！”
众人吵吵嚷嚷地上了各自的车。车子启动，缓缓的驶离北湖的海滩。
林易暖透过车窗回望那片渐渐远去的大海，她摸了摸手机壳里的那张相片，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会悄无声息却又不可阻挡地攻破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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