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跳动着，将户部送来的预算报表映得通红。陈默盯着 “舰船建造需银三百万两”“水师粮饷年需五十万两” 的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王杲站在一旁，额角渗出细汗 —— 自陛下提出筹建海事总局，户部便成了众矢之的，既要应对朝堂的质疑，又要凑出巨额资金，简直是左右为难。?
“陛下，” 王杲小心翼翼地开口，“如今国库虽有严党抄没的余银，但各地赈灾、河工、边军饷银都需拨付，若再抽三百万两投入海事，恐怕… 恐怕会捉襟见肘。” 他递上另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各省待批的款项，密密麻麻写满了 “急缺” 二字。?
陈默揉了揉眉心，随手翻着账册。他知道王杲没说谎，大明的财政本就积弊深重，严党倒台虽填补了部分亏空，却也只是杯水车薪。靠国库拨款筹建海事总局，无异于饮鸩止渴，迟早会引发更大的财政危机。?
“难道真要像之前想的那样，搞玻璃、肥皂这些小玩意儿？” 陈默心中嘀咕，随即又摇了摇头 —— 这些东西虽能盈利，但规模化生产需要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他需要的是一条能快速见效、持续稳定的财源，一条能支撑起庞大舰队的 “钱袋子”。?
就在陈默陷入沉思时，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 是张居正。他刚从兵部回来，手中拿着一份关于沿海防务的奏折，看到御书房的烛火还亮着，便径直走了进来。?
“陛下还在为海事总局的资金发愁？” 张居正一眼就看到了案上的预算报表，笑着递上手中的奏折，“臣倒有个想法，或许能解陛下燃眉之急。”?
陈默接过奏折，上面记录着去年沿海市舶司的抽分情况 —— 宁波、泉州、广州三市舶司，年抽分仅四十万两。“这有什么用？” 陈默皱眉，“四十万两，连一艘主力战船都造不出来。”?
“陛下有所不知，” 张居正走到舆图前，指着东南沿海的港口，“这四十万两，只是明面上的收入。臣从锦衣卫的密报中得知，宁波港去年仅走私的生丝和瓷器，利润便超过百万两，其中大半落入地方豪强和市舶司胥吏手中；泉州港的香料贸易，更是被几个大家族垄断，朝廷连零头都收不到。”?
陈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的意思是… 市舶司的油水，远比账面上多？”?
“正是！” 张居正点头，“若能整顿市舶司，肃清贪腐，规范抽分制度，再将走私贸易纳入正轨，仅关税一项，每年便可为国库增收数百万两。更重要的是，陛下可成立官方贸易船队，直接参与海外贸易 —— 南洋的香料、西洋的白银、东洋的铜矿，都是利润丰厚的货物。到那时，海事总局不仅不用依赖国库拨款，反而能反哺国库！”?
陈默豁然开朗，之前的愁云一扫而空。“取之于海，用之于海！” 他兴奋地站起身，“这才是长久之计！与其跟户部死磕那点预算，不如自己开辟‘第二国库’！”?
他立刻召来骆养性和徐光启，四人围在舆图前，开始细化计划。“骆养性，” 陈默指着宁波港，“你派最得力的缇骑，伪装成商人潜入宁波，查清楚当地的豪强势力、市舶司胥吏的贪腐证据，还有走私路线。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能打草惊蛇。”?
骆养性躬身领命：“陛下放心，臣会让缇骑乔装成福建商人，从生丝贸易入手，定能查清底细。”?
“徐光启，” 陈默转向格物院的负责人，“格物院除了改良舰船和火器，还要研究航海技术和货物保存方法。比如更精确的航海钟，能让船队在远洋中准确判断方位；还有能保存食物更久的密封技术，减少远航中的损耗。这些技术，不仅能提高水师的战力，还能降低官方贸易船队的成本。”?
徐光启眼中满是兴奋：“陛下放心！臣早已让匠人研究航海钟，只是精度还不够；密封技术方面，用蜂蜡和油纸多层包裹，或许能延长食物的保质期。臣这就回去加大研究力度！”?
张居正则负责起草《市舶司整顿条例》，明确海事总局对沿海贸易的管理权，划定 “粗货抽分十之三，细货抽分十之五” 的税率，同时规定官方贸易船队的运营模式 —— 由海事总局牵头，联合江南商户出资，利润按 “朝廷六成、商户四成” 分配，既保证朝廷的主导权，又调动商户的积极性。?
计划敲定，众人各司其职，一场围绕沿海贸易的变革，悄然拉开序幕。骆养性的缇骑连夜出发，伪装成商人南下；徐光启带着格物院的匠人，通宵达旦地研究航海技术；张居正则在朝堂上巧妙周旋，为整顿市舶司铺路。?
陈默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望着远处的鼓楼，心中却很清楚 —— 这条路绝不会平坦。宁波的豪强势力盘踞多年，与朝中勋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泉州的香料家族更是手握重兵，连倭寇都要让他们三分；广州的市舶司太监，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想要动他们，无异于虎口拔牙。?
“要想啃下这块硬骨头，光靠计划还不够。” 陈默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 虽然它已失去光泽，但每次摸到它，总能让他冷静下来。“看来，这次宁波之行，朕必须亲自去一趟。”?
他知道，只有自己亲自坐镇，才能震慑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才能确保市舶司整顿顺利推进。一场涉及利益重新分配的较量，即将在东南沿海爆发，而他，必须成为最后的赢家。?
骆养性的缇骑能否查清宁波港的黑幕？徐光启的航海技术研究能否取得突破？张居正的《市舶司整顿条例》在朝堂上会遭遇怎样的阻力？陈默亲自南下宁波，又会面临哪些明枪暗箭？“第二国库” 的计划，是会顺利落地，还是会在旧势力的反扑下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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