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也明白，张三丰与张翠山已有分寸，点到为止，已是极限。
“哼，现在总算明白了，当年的事他们为何闭口不谈。”
“哈哈哈，这次可是栽大了！以为人多就能压人？”
“结果呢？张真人一掌，张五侠一怒，全给吓趴下了。”
“还五大派？我看改名叫‘五败派’得了。”
“武当有天人境的张真人，又有金榜前十的张五侠，哪还用跟他们平起平坐？”
“从今往后，该是五大派仰望武当才是。”
笑声此起彼伏，讥讽如雨，毫不留情。
……
“……既如此，便依张真人所言。”
“今日之事，我们不会对外透露半句。”
天幕中，五大派人人面色铁青，却不敢再进一步。
被张三丰一掌震慑心神，早已胆寒。
眼看对方留有余地，只得低头认退。
临行前，仍强撑颜面，撂下几句硬话，试图挽回一丝威严。
可那声音颤抖，脚步仓皇，谁都知道——真正的败者，已然落荒而逃。
“不必相送。”
张三丰袖袍轻扬，身旁的小道童立即抱起昏迷的张翠山，以及殷素素已然冰冷的身躯。
五大派众人只觉头顶如压山岳，呼吸都几乎停滞。
无人再敢开口，纷纷低头退去，脚步凌乱，神色仓皇。
待他们踏出真武大殿门槛，抬眼一望，顿时僵立当场。
“这……！”
正对大殿的那座山峰，赫然被从中削断！
断口平整如刀切，尘烟仍在不断升腾，弥漫空中。
“这等威能……真是人力所及？”
方才那一掌的余威尚在心头震荡，众人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若那一掌不是劈向山峰，而是直取他们性命，此刻早已血肉模糊，尸骨无存！
“走！快走！”
先前还自诩名门正道、心存傲气的各派高手，此时惊恐万状，急欲逃离此地，唯恐慢上半步。
……
“张真人这一击，简直撼天动地。”
“你瞧他们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早该让他们尝尝这等滋味，何必留情。”
“话虽如此，真武殿怕也经不起再来一掌。”
随着五大派远去，天幕中的景象缓缓淡去，唯余金光流转，映照苍穹。
九州大地，终于掀起滔天议论。
“我要是武当弟子，非得把当年的事翻出来，跟五大派彻底割席不可！”
“说得对！和这些人并称正道，简直是羞耻！”
“如今武当有张真人坐镇，又有五侠归来，何须与那些伪君子为伍！”
“武当自当独尊武林，岂能屈居六大派之一！”
……
“原来一切真相竟是如此……”
目睹天幕落幕，武当六子心中五味杂陈。
不只是为张翠山的命运悲痛，更是为自己当年闭关不出，未能与五弟共度劫难而深感愧疚。
“师父，”莫声谷低声问道，“五哥为何会全然不记得过往之事？”
其余五子皆凝神望向张三丰。
“唉……”
张三丰缓缓闭目，声音低沉。
“那日五大派退后，翠山一直未醒。”
“每次为师前去探视，他都在昏睡中呼喊素素的名字，语无伦次，神情恍惚，如同疯魔。”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微微颤动。
即便张翠山最终没有动手复仇，但从他梦中的嘶喊里，张三丰清楚看见了那深埋心底的恨意。
“后来一次，为师再去探望。”
“却发现昏迷中的翠山，竟突然起身，将照料他的道童打得重伤吐血。”
“为免再生祸端，为师只得封住他关于那段岁月的记忆。”
张三丰话音落下，武当六子心头迷雾顿消。
“原来是这样……”
“唉，师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宋远桥、俞莲舟等人望着张三丰，皆默然点头。
张三丰本已决定放五大派一条生路，可这宽容背后，藏着另一重苦楚。
张翠山若知晓一切真相，内心必将日夜煎熬。
为了减轻他的负累，张三丰只得施术封住那段记忆。
于是，武当遭劫的惨烈，殷素素殒命的血痕，
通天谷中与三十六贼结义的誓言，风后奇门的传承……
尽数从张翠山脑海中抹去。
张三丰轻叹一声。
“事已至此，无人能改。”
“金榜既已揭开旧事，五大派绝不会袖手旁观。”
“翠山如今知晓了真相，无论他作何选择，为师都不会阻拦。”
话音未落，原本昏沉的张翠山忽然发出一声低吟。
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五哥，你醒了！”
众人见他苏醒，纷纷围拢上前，满脸欣喜。
张翠山目光缓缓掠过五位师兄的脸庞，最终停在张三丰身上。
“师父……”
他嘴唇微颤，眼眶瞬间湿润。
拼尽力气撑起身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请恕弟子不孝！”
“五弟！”“五哥！”
宋远桥、殷梨亭急忙伸手去扶。
可张翠山如磐石般跪立不动，纹丝未移。
“翠山，你有何罪？”
张三丰神色微动，却仍抚须静坐，语气平和。
“弟子愚钝，竟让师父为我承担如此之重。”
“而我却被蒙蔽多年，浑然不知。”
“如今记忆重现，过往一切历历在目。”
“通天谷结义之事，是我一人所为，理应由我一力承担！”
“再不让师父为我背负罪责！”
张翠山声音嘶哑，字字沉重。
记忆解开那一刻，殷素素死时的凄惨景象浮现眼前，
当年张三丰如何以一身之力护他周全的画面也再度清晰。
他心中翻涌着无尽愧疚。
昔日被封印记忆之时，他总觉得师父言行有异。
加之殷素素之死，张三丰始终闭口不谈。
时间久了，竟在心底悄然生出一丝疑虑。
如今真相大白，他才明白。
那沉默背后的守护，是何等深沉厚重。
曾经对师父的猜忌，此刻如刀割心肺。
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若非武当尚需他守，他早已拔剑自裁于师父面前。
张翠山话音未落，宋远桥等人早已知晓前因后果，却仍被他的真情感动得眼眶泛红。
“翠山，抬头，看着我。”
张三丰听完弟子的倾诉，神情渐渐归于沉静。
“师父……”
武当七子面面相觑，皆不解其意。
张翠山虽心头茫然，仍依言缓缓抬头，迎上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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