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一夜覆灭的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在天启城内外炸开了锅。
市井街巷，茶楼酒肆，但凡有三五人聚集之处，必在谈论此事。
“听说了吗？漕帮完了！总舵让人给端了，赵莽脑袋都搬家了！”
“该！那赵莽就不是个好东西，专干拦路抢劫的勾当，不知害了多少商贩。”
“是谁有这么大手笔？漕帮好歹几百号人，说没就没了……”
“还能有谁？”有那消息灵通的压低了声音，眼神往城东林府的方向瞟了瞟，“那位‘义商’前脚刚被劫了货，后脚漕帮就遭了殃，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嘶……林府？不能吧？一个商贾之家，有这能耐？”
“商贾？你见过哪个商贾能让陛下亲赐匾额？哪个商贾能让漕帮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这位林小姐，深不可测啊……”
民间议论纷纷，大多拍手称快。漕帮行事霸道，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如今被连根拔起，寻常百姓与行商坐贾只觉去了块心病。
然而，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几个原本见漕帮得手，也蠢蠢欲动，想在林府这块肥肉上咬一口的小帮派头目，此刻聚在一处密室内，相顾无言，脸色惨白。
“赵莽……就这么死了？”一人声音发颤，手中酒杯几乎拿捏不住。
“四十多个核心骨干，一个没剩。仓库烧了，船沉了……这是斩尽杀绝啊！”另一人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幸好……幸好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这林府，手段太狠了！这是杀鸡给猴看啊！”
“从今往后，都把招子放亮点！林府的货，谁碰谁死！”
几人达成共识，心中那点贪念被冰冷的恐惧彻底浇灭。
与此同时，金刀帮总舵内，气氛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帮主坐在虎皮大椅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下面一众头目垂首肃立，无人敢出声。
“林府……林府……”帮主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想起一早去林府请罪，却被客气地挡在门外。那种不动声色的冷漠，比直接打上门来更让他心惊肉跳。
“帮主，我们……”一个心腹硬着头皮开口。
“闭嘴！”帮主猛地打断他，眼中布满血丝，“等！林小姐既然没立刻动手，就是给我们留了余地。现在……只能等林府发落。”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对于金刀帮众人而言，这一天漫长得如同一年。每一刻都在煎熬中度过，不知道林府的屠刀何时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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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是夜，林婉儿心情颇佳。
她难得地动用了一丝天命值，从【诸天宝库】中兑换了一桌现代世界的佳肴美馔，设宴于后院花厅，单独犒劳陈庆之、李广以及参与行动的几位核心护卫。
水晶灯盏下，色泽诱人的烤牛排、香气四溢的奶油蘑菇汤、精致小巧的寿司拼盘、甚至还有一小桶冰镇啤酒……这些前所未见的食物，让见多识广的陈庆之和李广也微微动容。
“诸位辛苦了。”林婉儿举杯，杯中是她更习惯的红酒，“这一杯，敬诸位雷霆手段，扬我林府之威。”
“为主上分忧，乃末将\/属下分内之事！”众人齐声应道，举杯共饮。
李广抿了一口啤酒，感受着那奇特的气泡感和冰爽，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陈庆之则细细品味着牛排的鲜嫩多汁，沉默地点了点头。
席间气氛轻松，林婉儿并未过多谈论昨夜之事，只是闲话家常，问及众人可还习惯府中生活，需要何物。但这份特殊的犒劳本身，已足以说明一切。
酒至半酣，林婉儿看着窗外月色，淡淡道：“经此一事，想必能清净些时日了。”
陈庆之放下刀叉，沉声道：“宵小之辈，当畏威而不怀德。主上此举，正当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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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
金刀帮帮主再次来到林府大门外，这一次，他身后跟着的几位头目，人人双手捧着礼盒，神色惶恐。
门房通报后，出乎意料地，这次竟被引了进去。
花厅内，林婉儿正在插花。她手持一支新剪的菊花，不紧不慢地调整着瓶中的布局，仿佛没看见进来的一行人。
金刀帮帮主不敢打扰，躬身站在下首，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身后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头目，此刻更是大气不敢出。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林婉儿才将最后一支花插入瓶中，慢悠悠地拿起丝帕擦了擦手。
“帮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帮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头目也齐刷刷跪下。
“小人特来向林小姐请罪！小人猪油蒙了心，被那漕帮余孽蛊惑，一时糊涂，未能约束手下，致使贵府蒙受损失……小人罪该万死！”他声音发颤，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
林婉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损失嘛，倒是不大。”她抿了口茶，语气依旧平淡，“只是我这人，脾气不太好。最讨厌的，就是吃里扒外，和蹬鼻子上脸。”
帮主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
“小人知错！小人再也不敢了！从今往后，金刀帮上下唯林府马首是瞻，但有吩咐，绝无二话！只求林小姐能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林婉儿放下茶杯，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凉意。
“机会，我可以给。”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若是再有下次……”她顿了顿，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金刀帮众人如坠冰窟，“漕帮的下场，就是榜样。”
“不敢！绝对不敢！”帮主连连磕头。
“起来吧。”林婉儿挥挥手，“礼，拿回去。林府不缺这点东西。”
“是是是……”帮主如蒙大赦，踉跄着起身，带着手下慌忙退下，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走出林府大门，重新站在阳光下，帮主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威严的府门和“义商”匾额，心中再无半分侥幸与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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