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暗自叹息，心中也觉得这次科举若是错过不太好。
但刘文焕的决定，在整个刘家就像是圣旨一样，谁也不敢违逆。
刘明奕几次想开口劝劝，都被刘文焕瞪了回去。
刘若兮四人的母亲甘霖，这两天辗转反侧，内心煎熬。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的女儿在刘文焕的安排下，会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但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女儿自小就才华过人，合该耀眼夺目才是。
她犹犹豫豫了很久，终于在第三个夜晚。
趁着刘明奕睡着之后，她拿了一些东西放在袖子里，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随后，又去了厨房，拿了一些糕点弄了一壶蜂蜜水，这才往祠堂那边走去。
她知道看守祠堂的家仆老张心软，也心疼几位少爷小姐。
她到了祠堂门口，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作势就要跪下去：“张伯，求求您开开门。”
“让我进去看一眼，给他们送点润喉的蜂蜜水，求您了。”
甘霖眼中含泪，低声恳求。
老张心里挣扎，但也不好让甘霖真的给他跪下。
连忙搀扶：“夫人，您快起来。”
“老张可受不起。”
老张在搀扶的同时，偷偷将钥匙塞给了她，低声道：“夫人，您快些就好。”
另一个看门的，看见了老张递钥匙也装作没有看见。
在他看来，就应该把这四个小姐少爷放出去。
这刘家已经没落了，若是这四个少爷小姐能考好科举，那刘家就还能起来。
他们这些下人也才有好日子过。
所以，他巴不得这四个小姐少爷逃出去。
只是，为了不牵连到自己。
他直接装作啥也不知道。
甘霖接过钥匙，手都在颤抖。
她哆哆嗦嗦打开门锁，推开木门。
祠堂内，刘承志和刘若兮四人早就听到了声音。
他们看到祠堂门打开，露出甘霖的脸。
一瞬间委屈袭上心头，每个人都低低喊了一声“娘。”
甘霖嘴唇蠕动，眼中含泪。
看着自己的四个孩子，一片心肠又软又痛。
她“哎”了一声，应了刘若兮四个。
随即将门掩上，把带来的点心和蜂蜜水递给他们。
四人被关在祠堂，吃不饱睡不好。
看到点心，忙拿起来就吃。
甘霖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声音哽咽：“慢点吃，慢点喝。”
刘若兮饮下蜂蜜水，带有一丝希冀地问：“娘，爷爷他还是不答应吗？”
其余三个听到刘若兮的问话，纷纷抬头，看向甘霖。
面对四双充满希冀地眼睛，甘霖心一横，抓住女儿和儿子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听着，科举报名截止就在三日后。”
“官府接送的车队，明日午时便会从城西门出发。”
“只要你们报上名，进了科举的队伍，就会被送到集贤居。”
“届时，你爷爷也没有办法拉你们出来。”
这些消息，是她让自己婢女去找厨房的婶子出去打听的。
她一直关心着科举的消息，虽然当时也没觉得自己会忤逆刘文焕。
但是今天，在做出决定之后，这些消息，也就顺理成章说了出来。
刘若兮四个瞪大了眼睛：“娘···您是说？”
甘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舍：“走吧。”
“离开这里，去参加科举，去挣自己的前程去吧。”
刘承志还有些顾虑：“可是···祖父和父亲那里······”
甘霖打断他：“不要管了！”
“我是你们的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前程被毁掉。”
“有什么罪过，有什么责罚，娘来承担。”
“就算被休弃，娘也认了！”
“反正，现在女子抛头露面立女户的又不是没有。”
“娘有那么多嫁妆银子，离了刘家，又不会饿死。”
刘若兮四个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甘霖如此刚烈的一面：“娘！”
甘霖将袖子里藏的银票拿出来，塞给刘承志：“快走，从后门走。”
“缺什么，路上自己买。”
“记住，出去了，就不要再回头。”
“好好考，一定要考出个名堂来。”
“不要辜负娘今日放你们走的苦心。”
她推着刘若兮四个，将他们往祠堂门口推。
刘承志重重磕了一个头：“娘，您的恩情，孩儿永世不忘！”
刘承远和刘承恩也磕头：“娘，您保重！”
刘若兮扑进甘霖怀里，泣不成声：“娘，女儿···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您等我们回来。”
甘霖擦了擦眼泪：“快走吧。”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门外的老张两人听见了。
另一个看门的听见了，连忙就想把门关了。
要是真放走了他们，自己就要吃瓜落了！
老张起身将他拦下：“你就让他们走吧。”
刘承志几个出来，看到老张拦着人，俱都愣了一下。
刘承志冲老张点点头，四人就直往后门冲去。
另一个看门的刚想扯着嗓子喊人，但张张口，又闭上了。
瘫软地坐到了地上，叹了一口气：“老张啊老张，我会被你给害死的。”
祠堂里，甘霖缓缓走了出来。
祠堂廊下的灯光照耀在她身上，昏黄昏黄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朝着老张和另一个看门的行了一礼，从自己头上拿下两根发钗：“你们先去我京郊的院子躲躲吧。”
“有这发钗你们就能进去。”
“老张你随我去过一次，应该还记得路吧。”
老张看甘霖这样子，就明白她想一个人把罪责给担了。
他轻声开口问道：“夫人，那您怎么办呢？”
甘霖抬头望向星子遍布的天空，一阵风吹来，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碎：“他们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无须担心，你们去吧。”
老张和另一个看门的可不敢留下来迎接刘文焕的怒火。
在一瞬间的义气上头之后，他们也不敢面对后果。
接过甘霖手里的发钗就跑了。
寒风呼啸，祠堂外就只剩下了甘霖一个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祠堂里的那些牌位，冷笑一声，缓步走了。
清晨，当刘文焕走到祠堂门口，想要看看刘若兮几个承认错误没有。
结果就看到了打开的祠堂门。
顿时气血翻涌，大声怒道：“给我把甘氏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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