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林海升任支队长，江州警界迎来春天！
夜，对于林海来说，从未如此漫长。
他几乎一夜未眠，客厅的沙发被他坐出了一个凹陷的坑，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像一小堆燃尽的焦虑。妻子的卧室门紧闭着，他知道她也没睡，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昨晚那两个混混在家门口的叫骂和威胁，像一根毒刺，扎进了这个普通家庭的安宁。
他后悔过。在接到丁凡那个命令他“立刻停止行动”的电话后，他有过片刻的愤怒和不甘。他以为丁凡是临阵退缩，是官僚主义发作，是害怕承担责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把身家性命押在了一个看不见的赌局上。
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再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一缕微光。林海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起身准备给妻子做点早饭，至少，要让她看到自己没有垮。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开着，循环播放着昨夜的新闻。他正要去关，一则紧急插播的快讯，让他伸向遥控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凌晨，在省公安厅的统一部署下，我省公安机关组织精干警力，对长期盘踞在江州市的张大鹏涉黑涉恶犯罪集团展开集中收网行动……”
画面切换，一张张熟悉的脸孔被打了马赛克，但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和标志性的纹身，林海一眼就能认出，全是洪兴帮的核心骨干。他们被便衣警察死死按在地上，曾经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惊恐。金碧辉煌的夜总会被贴上了封条，地下赌场的赌具被成车拉走。
林海的呼吸停滞了。
紧接着，播音员用一种更加严肃的语调继续播报：“另据可靠消息，江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孙大伟，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并充当黑社会性质组织保护伞，已于今晨被省纪委工作人员带走调查……”
画面里，孙大伟被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架着，走出市局大楼。他身上那件笔挺的白色警监制服，此刻显得格外刺眼。他那张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第一次呈现出死灰般的败落。
林海怔怔地看着屏幕，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坐回沙发上。
原来，丁凡不是叫停，而是按下了另一颗威力更巨大的按钮。他不是退缩，而是选择了一种更彻底、更决绝的方式。绕开市局，异地用警，省厅直击，纪委同步。这一套组合拳，打得如此迅猛，如此精准，不给任何人反应和喘息的机会。
他想起了丁凡在电话里那句不容置疑的命令：“行动已被泄露，立刻停止。”
现在他才明白，那句话不是借口，而是事实。如果昨晚他带着自己的人贸然行动，等待他的，只会是洪兴帮和孙大伟联手布下的陷阱，一个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家破人亡的陷阱。
一股混杂着后怕、庆幸、震撼与感激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心头，让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
卧室的门开了，妻子披着一件外衣走出来，她也看到了电视新闻，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林海站起身，走到妻子面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
这场发生在江州的官场地震，在市公安局内部，引发了剧烈的余震。
清晨的市局大院，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平日里那些习惯了迟到早退的“老油条”，今天破天荒地全都准时到岗。走廊里，人们不再像往常一样高声谈笑，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眼神里充满了揣测和不安。
“听说了吗？孙局……完了，早上直接被省纪委的人从办公室带走的。”
“何止啊，洪兴帮一夜之间被连锅端了！听说动手的全是外地警察，咱们市局连个招呼都没接到。”
“我的天，这是天塌下来了啊。孙局在江州经营了多少年，这说倒就倒了？”
“你还不知道？这事儿背后不简单。我听小道消息说，是市纪委新来的那位丁书记，手眼通天，直接把材料捅到省里去了。”
“嘶……那位丁书记？就是那个年轻人？这么狠？”
曾经那些紧跟孙大伟、整日里“孙局长”长“孙局长”短的亲信们，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一个个蔫头耷脑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地喝水，或者假装埋头看文件，生怕别人多看自己一眼。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脸色煞白，连握笔的手都在发抖，他们不知道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而那些曾经因为正直、不肯同流合污而被排挤、被边缘化的老实警察，今天却像是过节一样。他们虽然也低声议论，但眉宇间那股压抑了许久的郁气，一扫而空。有人甚至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没忍住，多要了二两米饭，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刑侦支队办公室的气氛，更是两极分化。
几个孙大伟安插进来的副支队长和中队长，聚在角落里，像一群惊弓之鸟。
“老王，你说……咱们之前帮孙局压下的那几个案子，会不会被翻出来？”一个胖子警察 nervously 地问。
“闭上你的乌鸦嘴！”被称作老王的警察低吼一声，但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恐惧，“孙局都倒了，咱们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
而在办公室的另一头，几个跟着林海多年的老刑警，则围在一起，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这帮龟孙子，终于遭报应了！”一个老刑警一拍大腿。
“是啊，这些年咱们受了多少窝囊气？眼睁睁看着那帮人渣逍遥法外，咱们想查个案子还被处处掣肘。这下好了，天亮了！”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谁会来接手支队。可千万别再派个孙大伟那样的人来。”
“放心吧，”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刑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海那间空着的办公室，“我觉得，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正说着，林海推门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警服，刮了胡子，虽然眼底还有些血丝，但整个人精神焕发，腰杆挺得笔直。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些支持他的，眼神里是期待和希望。那些曾经与他作对的，眼神里是恐惧和躲闪。
林海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那几个孙大伟的亲信身上。他什么也没说，但那几个警察却像被针扎了一样，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林海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省城座机号码。他走到窗边，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是林海同志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声。
“我是林海。”
“我是省厅政治部主任，我代表省厅党委，正式通知你：经省委组织部考察、省厅党委研究决定，任命你为江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尽快挑起担子，肃清队伍里的不良风气，重塑江州刑警的荣誉。”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客套的废话，只有简短而郑重的任命。
林海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他没有说“谢谢领导信任”之类的客套话，只是沉声回答了两个字：“明白。”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看着办公室里一张张望着他的脸，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刚才，省厅来了任命。从现在开始，我，林海，是江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支持他的人群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和掌声。
林海抬起手，掌声渐渐平息。
“我不想说太多废话。我只宣布三件事。”
“第一，所有被孙大伟压下、没有结案的卷宗，全部重新调出来，成立专案组，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第二，所有被不公正处理、被调离一线岗位的优秀刑警，我会亲自向市局党委申请，把他们调回来！刑侦支队，需要的是能办案的警察，不是会拍马屁的奴才！”
“第三，”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鹰，“从今天起，谁还敢跟黑恶势力勾勾搭搭，充当保护伞，别怪我林海不讲情面。我会亲手把他抓起来，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那些老实本分的警察，胸膛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只觉得热血沸腾。而孙大伟的那几个亲信，则面如死灰，其中一个，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江州警界的冬天，似乎过去了。
当天下午，林海正式搬进了孙大伟那间宽敞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残留着名贵香烟和高级茶叶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窒息。他让勤务人员把所有奢华的装饰全部撤掉，包括那套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桌，换上了自己以前用惯了的旧桌子。
在清理孙大伟的遗留物品时，一名年轻警员发现，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是锁着的，钥匙也找不到了。
“林支，要不找开锁的来？”
“不用了。”林海摆摆手，从自己办公室拿来一把消防斧，对着锁芯的位置，干脆利落地一斧头劈了下去。
木屑飞溅，抽屉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条或者现金，只有一个用牛皮纸袋密封的、已经微微泛黄的旧文件袋。
文件袋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用红色印泥盖上的“绝密”字样，和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林海认得，那是市公安局局长的签名。
他挥手让其他人出去，自己关上了门。他拆开密封线，从里面抽出一份薄薄的卷宗。
卷宗的封面上，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关于江州师范大学女大学生失踪案的初步调查报告。
看到这个案名，林海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案子他有印象，是五年前的旧案了，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一个大三女生在校内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因为毫无线索，成了一桩悬案，不了了之。
他翻开卷宗，只看了第一页，上面记录的几个关键证人的名字，和一段被刻意涂抹掉的证词，就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忽然明白，孙大伟的倒台，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江州警界的春天想要真正到来，恐怕，还要拔掉一棵更深、更大的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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