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北疆，云州城。
姜震身披玄铁鳞甲，手按腰间佩剑。
站在最高的箭楼上，目光如鹰隼般投向西北方。
那里是突厥的疆域，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盯着云州这块肥肉。
“将军，西北方向又有异动！”
亲兵匆匆跑上城楼，甲胄碰撞的声响在风里显得格外急促。
“三个骑兵在十里外徘徊，像是在探查城防。”
姜震的脸色更沉重了。
自从一个月前他从京城赶回北境，突厥就没安分过。
起初只是零星骑兵骚扰，射几支冷箭就跑。
后来变本加厉，竟趁夜派小队潜入城郊村庄，把村民尽数掳走。
等他们领兵赶去时，只留下被烧毁的茅屋和满地狼藉。
“加派夜巡人手，分三队轮换，不许任何人靠近城墙百丈之内。”
姜震的声音带着久经沙场的沉毅，目光扫过城下巡逻的士兵。
他们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已多日未曾安睡。
“告诉弟兄们，撑住，只要守住云州，后方的家人才安全。”
亲兵躬身应下，转身时脚步却顿了顿：
“将军，突厥的大营还在三十里外扎着，既不进攻，也不撤兵，就这么耗着…… 会不会有诈？”
姜震望着那片隐约可见的突厥营帐，心里也犯嘀咕。
那处刚好在大夏与突厥的边界线上，按律他们不能越界出击，只能被动防备。
可突厥突然增兵，却又按兵不动，这反常的举动。
他总觉得，这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夜色渐沉，云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
像一串微弱的星子，勉强抵御着北疆的黑暗。
而三十里外的突厥大营里，烛火正映着一张年轻却阴鸷的脸。
完颜拓身着兽皮坎肩，腰间挂着镶嵌宝石的弯刀，正坐在羊皮毯上，手里捏着一封密信，反复翻看。
信纸是大夏京城的贡纸，字迹却刻意模仿得潦草，落款处盖着上官家主印。
“呵呵……”
完颜拓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他将密信扔在案上。
指腹拂过案上铺着的羊皮地图。
那是大夏北疆的边防图，连关隘的布防、守军的数量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孙启元这老家伙，为了扳倒上官家，竟连这种手段都用。”
他拿起密信，对着烛火晃了晃，信纸边缘还留着伪造印章的痕迹。
“把本王送的信，改成上官太傅的笔迹，再把给本王的信，伪造成写给太傅的。
递到皇帝手里，汉人的心眼，真是比草原上的狐狸还多。”
可他不在乎。
汉人内斗得越狠，对他越有利。
他想起信里的内容：
孙启元承诺，只要他牵制住姜震的兵力，不让姜家派兵回京支援三皇子。
事成之后，便将云州以西的三座城池 “送” 给突厥。
更让他惊喜的是，为了让他万无一失，孙启元竟连边防图都送了过来。
“天助我也！”
完颜拓猛地拍了下案几，案上的酒碗晃出酒液，溅在羊皮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盯着地图上的云州城，眼底燃起贪婪的火焰。
大夏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哪像突厥草原，冬天冷得能冻掉耳朵。
年年还要向大夏朝贡，送牛羊、送皮毛，这种日子，他早就受够了。
“传本王命令，让前锋营做好准备，今夜三更！突袭云州城！！”
完颜拓站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望着云州城的方向。
夜风掀起他的兽皮坎肩，露出结实的臂膀。
“只要破了云州，南下的门户就开了，大夏的锦绣江山，早晚是我们突厥的！”
帐外的亲兵应和，声音里满是兴奋。
完颜拓走回案前，拿起那封伪造的密信，随手扔进烛火里。
火焰瞬间吞噬了信纸，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端起酒碗，将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让他的野心更盛。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骑着战马，率领突厥铁骑踏过云州城门。
看到大夏的百姓跪在路边求饶。
看到大夏的皇帝捧着传国玉玺向他臣服。
至于孙启元？等他拿下大夏，那个老狐狸，自然会成为他刀下的亡魂。
夜色里，云州城的巡逻兵还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而突厥大营里，却已弥漫着即将开战的兴奋与贪婪。
北疆的风，似乎更烈了。
卷着沙尘，也卷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浩劫。
朝着大夏的土地，缓缓压了过来。
凌晨三点的北疆。
风沙裹着寒意撞在云州城的砖墙上。
发出 “呜呜” 的呜咽，像亡魂的低语。
城楼上的火把早已燃得只剩半截。
残光摇曳着，勉强照亮士兵们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他们已连守三夜，甲胄上沾着沙尘。
握着长枪的手因疲惫而微微颤抖，却仍死死盯着城外的黑暗。
姜震拄着佩剑站在城楼正中，玄铁鳞甲上凝结着白霜。
鬓边的发丝被风沙吹得凌乱。
他望着远处突厥大营的方向，那里一片死寂。
连篝火都熄得干净，这种反常的安静，让他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
“再派两队人去西城门巡视，”
他转头对身边的副将赵成道。
“那边城墙最矮，别出纰漏。”
赵成躬身应诺，眼神却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手指握紧袖中的短刀，低声道：
“末将遵命，将军放心，有末将在，西城门绝不会出事。”
说罢，他转身快步走下城楼，脚步比平日急促了几分。
姜震没察觉这细微的异常，注意力很快被城外的动静拉回。
黑暗中突然传来 “咯吱” 的轻响，像是云梯架在砖墙上的声音！
“戒备！突厥攻城了！”
他猛地拔剑，声嘶力竭地喊道。
“放箭！滚石准备！”
城楼上的士兵瞬间惊醒，箭矢如雨般射向黑暗。
火把被尽数举起，照亮了城外密密麻麻的突厥兵。
完颜拓竟亲自带兵，摸黑架起了数十架云梯。
弯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像狼群的獠牙。
“杀！拿下云州，屠城三日！”
完颜拓的吼声穿透风沙，带着嗜血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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