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之名，一夜之间再次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比之上次预测天气，这一次“引雷证道”的壮举，更添了几分神话色彩。
百姓们口耳相传，云芷萝不再仅仅是那个厨艺精湛、能预知天气的奇女子，俨然成了上天派来庇佑大盛的使者。
金銮殿上，气氛与三日前云芷萝舌战群儒时截然不同。
“云芷萝，你此番‘引雷证道’，不仅为自己洗刷了污名，更为我大盛朝展现了何为真正的‘天佑’！”萧烨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心甚慰！”
云芷萝垂首立于殿下，姿态谦恭，语气却不卑不亢：“陛下谬赞。臣女不过是侥幸窥得一丝天地运行的规律，能为陛下分忧，为大盛百姓略尽绵薄之力，是臣女的荣幸。”
“好一个‘天地运行的规律’！”萧烨抚掌大笑，“朕要重赏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话一出，朝堂上不少官员都竖起了耳朵，心中暗自盘算。
这云芷萝如今圣眷正浓，若再得实权，日后只怕更是无人敢轻易招惹。
云芷萝心中早有盘算，闻言，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朗：“启禀陛下，臣女斗胆，想为陛下，为大盛，研究那些‘天机神物’，更好地利用其‘神力’，以趋吉避凶，造福万民。”
“天机神物？”萧烨微微挑眉，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
“正是。”云芷萝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譬如臣女此次所用的‘引雷法器’，便是臣女偶然间领悟到的一种能够导引天雷，化解其威的神物。臣女相信，天地之间，定然还有许多类似的‘神物’，只是我等凡夫俗子未能洞悉其奥秘。”
她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若能深入研究，将其原理摸透，不仅能防灾减灾，更能用于民生，甚至国之利器。譬如，臣女听闻南方水患频发，若能制造出更精准的测雨之器，便能提前预警，减少损失。又如边疆苦寒，若能寻得聚集阳光取暖之法……”
云芷萝描绘的蓝图，让萧烨眼神越来越亮。
他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自然希望大盛国力蒸蒸日上。
“你的意思是……”
“臣女恳请陛下恩准，成立一个专门的司署，名曰‘天机司’。”云芷萝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诉求，“由臣女负责，招揽天下能工巧匠，博学之士，一同研究这些‘天机神物’，将其奥秘公之于众，利国利民。”
“天机司？”萧烨沉吟片刻。
这个名字听起来倒也贴切，既符合云芷萝“神女”的身份，也暗示了其研究内容的不凡。
最重要的是，云芷萝主动将研究成果归于“陛下”和“大盛”，这份心意让他很是受用。
“准了！”萧烨当即拍板，“朕就封你为‘天机司’司正，官拜正四品，直接对朕负责！所需人手、钱粮，由户部、吏部全力配合！”
“臣女叩谢陛下隆恩！”云芷萝深深一拜，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科技司”，不，“天机司”的架子，总算是搭起来了。
退朝后，萧砚卿缓步走到云芷萝身边，凤眸中带着几分探究，几分了然。
“‘天机司’？你倒是会借势。”他低声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云芷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九殿下，以后说不定我这‘天机司’还要仰仗您多多关照呢。”
萧砚卿看着她狡黠的模样，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只要你别把王府的铜都给朕搜刮空了就行。”
提及铜，云芷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引雷证道”虽然成功，但那避雷针所耗费的铜料，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
“这也是‘天机司’成立后的首要任务之一。”云芷萝正色道，“我要在皇宫、各大衙门、粮仓，乃至京中所有高层建筑之上，都安装上避雷针。如此一来，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雷击火灾，保障京城安全。”
萧砚卿点点头：“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这铜……”
“我知道。”云芷萝叹了口气，“大盛朝的铜矿产量本就不高，冶炼技术也有限，优质铜丝更是稀缺。要大规模制造避雷针，铜的缺口太大了。”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铜是铸币、制造兵器的重要原料，历来由朝廷严格管控。
她的小小“天机司”想要获得足量的铜，只怕没那么容易。
“此事，我会让下面的人多加留意。”萧砚卿沉吟道，“或许，可以从民间想想办法。”
云芷萝眼睛一亮：“我也是这么想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价格合适，总能收到一些。”
两人正说着，王府管家匆匆来报。
“王爷，云姑娘，外面有位自称来自北方边境的商人求见，说是有要事与云姑娘商议，关乎大量的……铜料。”
云芷萝和萧砚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讶异。
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北方边境的商人？”萧砚卿眉头微蹙，“可知其底细？”
管家摇了摇头：“那人行色匆匆，只说是姓胡，带来了样品，称有大批高品质的铜丝，价格也比市面上的便宜不少。”
“带他去偏厅，我稍后就到。”云芷萝当机立断。
萧砚卿却拉住了她：“我与你同去。”
他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警惕：“北方边境，与大罗国接壤，战事时有发生。如此大量的优质铜丝，来源不得不慎。”
云芷萝心中也是一凛。
她知道萧砚卿的顾虑不无道理，大罗国一直视大盛为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几次三番想要对小满不利。
这突然出现的商人，这批来路不明的铜丝，会不会是什么圈套？
偏厅内，一位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穿着普通棉布衣衫的中年男子局促不安地坐在椅上。
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小捆色泽光亮，粗细均匀的铜丝。
见到云芷萝和萧砚卿一同进来，那商人连忙起身行礼：“草民胡三，见过九殿下，见过云姑娘。”
云芷萝开门见山：“胡掌柜，听闻你有大批优质铜丝要出手？”
胡三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地说道：“正是。草民常年在北边行走，偶然间得了一批上好的铜料，自己炼了些铜丝，想着云姑娘如今名满京城，又听闻您似乎对这些金属之物颇有研究，便斗胆前来，看能不能……”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芷萝和萧砚卿的神色。
萧砚卿拿起桌上的铜丝，仔细端详片刻，又用指甲刮了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这铜丝的品质，确实极好，甚至比王府库房里的一些存货还要精纯。
“胡掌柜这批铜丝，有多少？”萧砚卿淡淡开口。
胡三精神一振：“回殿下，少说也有数千斤！若是云姑娘需要，草民还能再想想办法。”
数千斤！
云芷萝心中一动。
这数量，足以解她燃眉之急了。
“价格如何？”她问道。
胡三报出的价格，果然如管家所说，比市价低了近三成。
“为何如此便宜？”萧砚卿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殿下明鉴，草民这也是……也是急于出手。这批货来路特殊，不敢大张旗鼓，能得云姑娘这样的贵人看中，草民已是万幸，不敢奢求高价。”
“来路特殊？”云芷萝追问，“有多特殊？”
胡三支支吾吾，眼神闪烁：“就是……就是一些不能明说的渠道。但草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铜丝绝对是好东西，绝无掺假！”
萧砚卿放下铜丝，看向云芷，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云芷萝沉吟片刻。
这批铜丝的出现太过蹊跷，来源也确实可疑。
但眼下，“天机司”初立，推广避雷针迫在眉睫，优质铜丝又是刚需。
若错过这批，不知何时才能凑齐足够的材料。
“胡掌柜，”云芷萝开口道，“你的铜丝，我们要了。不过，我们需要验货。若品质真如你所说，价格好商量。”
胡三闻言大喜：“多谢云姑娘！多谢九殿下！草民这就去安排！”
待胡三走后，偏厅内陷入了沉默。
“你怎么看？”云芷萝看向萧砚卿。
萧砚卿走到窗边，望着院中景致，声音低沉：“铜丝是真的，品质上乘。但这个胡三，以及他口中的‘特殊渠道’，疑点重重。”
他转过身，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底细，以及这批铜丝的真正产地了。”
云芷萝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大罗那边，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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