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歪把子机枪狂暴的嘶吼声，如同死神的咆哮，瞬间撕裂了仓库的死寂！灼热的弹壳欢快地蹦出，掉落在积灰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刘顺子瞪圆了眼睛，死死握着机枪握把，肩膀顶着枪托，感受着那令人心悸的后坐力。子弹形成的金属风暴，精准地泼洒向那个刚刚触发绊线、惊魂未定的日军士兵！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需瞄准！
那名日军士兵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完全发出，身体就如同被无形的重锤连续击中，剧烈地颤抖着，血花从胸前、腹部不断爆开，整个人被打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入口处的砖墙上，然后软软滑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敌だ！敌がいる！（有敌人！）”
仓库外，剩余的四名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彻底懵了！惊恐的尖叫声和慌乱的日语咒骂声响成一片。他们本能地卧倒，或者寻找掩体，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仓库外墙和那狭窄的入口处，溅起一片碎砖和烟尘。
但那个入口太狭窄了，而且被刘顺子的机枪火力完全封锁！子弹打在入口内侧的墙壁上，形成跳弹，反而让外面的日军不敢轻易靠近。
“手雷！扔出口！封死他们！别让他们冲进来！”凌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在机枪的间歇响起。
早就准备好的王老栓和猴子，立刻拔掉91式手雷的保险销，在墙上猛地一磕，延时两秒，奋力朝着入口外扔去！
他们甚至不需要精确瞄准，只需要扔到入口外侧的区域！
“轰！轰！”
两声剧烈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破片和冲击波在狭窄的巷道内肆虐，硝烟弥漫！
“啊——！”外面传来日军痛苦的惨叫声，显然有人被破片击中。
爆炸声暂时压制了日军的火力，也给了仓库内守军喘息和调整的机会。
“顺子！停火！省子弹！注意交替射击！”凌云大吼。
机枪声戛然而止。仓库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鼻难闻。外面日军的哀嚎和惊慌的叫喊声清晰可闻。
“长官！打中了！俺打中了！”刘顺子兴奋地低吼着，脸上因为激动和硝烟而变得黑一道白一道。
“干得好！”凌云毫不吝啬地赞扬，但立刻提醒，“别大意！还没完！”
他快速移动到另一个射击孔，小心地向外观察。只见外面巷道里，剩下的三四名日军正依托着几处残垣断壁，惊恐地向仓库方向胡乱射击，但显然被打怕了，不敢再轻易发起冲锋。
“砰！”
凌云冷静地端起步枪，一个短点射，子弹打在一个探头探脑的日军旁边的砖墙上，吓得对方立刻缩了回去。
“砰！砰！”王老栓和另外两名有步枪的士兵也开始依托工事，进行精准的点射，虽然命中率不高，但很好地起到了威慑作用，压制得日军不敢抬头。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但凌云知道，僵持对他们不利。枪声和爆炸声传得很远，随时可能引来更多的日军！
必须尽快解决战斗，或者逼退他们！
“手雷还有没有？”凌云低声问道。
“还有两枚！”猴子回答道。
“给我！”凌云接过手雷，并没有立刻扔出去。他仔细观察着日军藏身的位置，脑中飞速计算着角度。
他并没有将手雷直接扔向日军，而是算准了角度，将手雷扔向了日军藏身点侧后方的一处半塌的墙壁！
“轰！”
手雷爆炸，炸塌了一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砖墙，碎石哗啦啦地落下，虽然没直接炸到日军，却极大地惊扰和威慑了他们，仿佛下一秒整个巷道都要塌下来把他们埋掉！
“八嘎！撤退！撤退！”外面传来日军军曹（如果还有的话）惊惶的喊声。
幸存的日军显然被这精准的爆破（他们以为是炮击或者更大的爆炸物）和坚固的防御工事以及凶猛的火力打掉了最后的勇气，开始拖着伤员，狼狈地向后撤退，胡乱地开着枪掩护。
“他们跑了！长官！鬼子要跑！”高处观察的猴子兴奋地喊道。
“别追！”凌云立刻制止了几个想要冲出去追击的士兵，“小心诈退！火力掩护！把他们撵远点！”
刘顺子的机枪再次响起几个短点射，子弹追着日军逃跑的背影，打得他们连滚爬爬，很快消失在了巷道的拐角处。
枪声渐渐停息。
仓库内外，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弥漫的硝烟，刺鼻的血腥味，以及地上那具日军尸体，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赢了……俺们赢了！”一个士兵喃喃自语，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短暂的沉默后，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成就感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赢了！打退鬼子了！”
“顺子！你的机枪太厉害了！”
“长官指挥得好！”
压抑的欢呼声在仓库内响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激动。他们，一群溃兵，凭借临时改造的工事和有限的弹药，竟然真的打退了一支日军的搜索队！还打死打伤了至少三四个鬼子！
这种胜利的喜悦，对于一直处于逃亡和绝望中的他们来说，无疑是注入了一剂最强的强心针！
凌云也稍稍松了口气，但他不敢大意：“不要放松警戒！顺子，继续盯着外面！猴子，高处观察！其他人，检查伤亡，清点弹药！”
兴奋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情况汇总过来。
无人阵亡！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但是，两人负伤。
一名叫赵铁柱的士兵在刚才对射时，被日军的流弹擦中了胳膊，伤口不深，但血流了不少。
另一名则是新兵蛋子，叫小湖北，紧张之下操作不当，退壳时被炙热的弹壳烫伤了手，虽然只是轻伤，但也疼得龇牙咧嘴。
而弹药消耗却让凌云皱起了眉头。刘顺子的机枪消耗了近七十发子弹，步枪子弹也消耗了三十多发，手雷用了四枚。缴获的弹药瞬间去了将近五分之一。
“娘的，这仗打得……真费子弹……”王老栓咂咂嘴，有些心疼。
“值得！”凌云斩钉截铁，“用子弹换我们零伤亡，换弟兄们的信心，换鬼子不敢再小看这片仓库区！这买卖，划算！”
他的话让士兵们纷纷点头，确实，经过这一仗，他们再看这个被改造过的仓库，感觉完全不同了，这里不再是简单的藏身之所，而是真正能保护他们、能杀伤敌人的堡垒！
“好了，现在处理伤员。”凌云收起枪，走向受伤的赵铁柱。
他让李青山拿出那个珍贵的日军急救包，亲自用干净的纱布和碘酒给赵铁柱清洗、消毒、包扎伤口。动作熟练而轻柔。
“忍着点，柱子。伤口不深，没伤到筋骨，养几天就好了。”凌云一边包扎一边安慰道。
赵铁柱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吭，看着长官亲自为自己包扎，眼中充满了感激。
接着，他又看了看小湖北被烫伤的手，简单处理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下次机灵点！手废了还怎么打鬼子？”
小湖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凌云的亲力亲为和关怀，让所有士兵看在眼里，暖在心里。这种上下一致、同甘共苦的氛围，进一步凝聚了这支小队伍的人心。
处理完伤员，凌云又下令：“把干粮和水拿出来，大家分着吃！今天打了胜仗，都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虽然食物依旧匮乏，但这次没有人抱怨，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来之不易的食物和水，气氛竟然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
就在这时，李青山默默地坐在一个弹药箱上，就着昏暗的光线，拿出纸笔，开始在上面认真地写着什么。
“秀才，又写啥呢？”刘顺子一边啃着干粮一边问。
李青山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认真地说：“俺……俺觉得今天这一仗，得记下来。长官怎么指挥的，顺子哥的机枪咋放的，鬼子是咋被打跑的……以后忘了，还能看看。”
凌云看着李青山那认真的样子，心中一动。
战斗日志！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习惯！不仅能总结经验教训，更是这支部队成长的见证！
“好！李青山，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凌云肯定道，“以后每一次行动，每一次战斗，大小事情，只要重要，都给我记下来！这就是我们这支部队的‘史书’！”
李青山重重地点点头，感到无比光荣，更加认真地埋头记录起来。
仓库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众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和李青山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
然而，凌云的目光却再次投向了那个被伪装起来的入口，眉头微微皱起。
战斗虽然赢了，但隐患也随之而来。
枪声和爆炸声肯定传出去了。
鬼子虽然被打退，但他们确认了这里有中国军队抵抗，而且火力不弱。
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这种五六个人的搜索小队了。
而且……
他走到入口处，看着那具日军的尸体和外面狼藉的战场。
“大壮，猴子，跟我出去一下。”凌云突然说道，“把外面打扫一下。鬼子的尸体拖远点埋了，血迹尽量用土盖一盖。看看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需要尽量消除痕迹，拖延时间。
更重要的是，他想亲自确认一下，这次来的，真的只是一支普通的搜索队吗？
他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仿佛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那个被打死的鬼子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外面的巷战中，是否留下了什么不寻常的痕迹？
危险，或许并未真正远离，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悄然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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