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家环境安静高级私房菜馆包厢内。
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映照着琳琳的清纯可爱的脸，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有些红肿。
李慢慢没有追问任何关于葬礼或赵美妮的细节，那只会再次揭开女儿的伤疤。
他给琳琳倒了一杯热热的果茶，开始笨拙地讲述他这几天的“美国之行”，主动挑起了轻松的话题。
“你是不知道，爸这次去见的那个教授……”
他避开了所有关于系统、关于世界真相的核心机密，只是用单纯吐槽陆舟的“古怪”。
“……那真是个天才，也是个怪人。他的办公室……简直了，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乱的地方，简直像被龙卷风刮过一样，草稿纸堆得比人还高！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就睡在那些纸堆里。”
“还有啊，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外星人似的，非说我的理论是‘未来科技’……”
李慢慢还夸张地模仿陆舟那“神经质”的神情，语气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将笼罩在她心头那片的阴霾，彻底冲散了。
看到女儿终于笑了，李慢慢献宝”似的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喏，在普林斯顿大学的纪念品商店里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古朴深棕色羊皮手工装订的笔记本。
“手工做的羊皮手账，听说能用一百年。”
他又打开第二个更小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支设计简约而优雅的定制钢笔。
“我让他们在笔帽上刻了你的名字缩写，‘LL’。”
“哇……”琳琳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笔记本那粗糙却温润的封面，又拿起那支钢笔，这份来自父亲跨越重洋的惦念，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更让她感到温暖。
……
回学校的路上，卡宴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音乐舒缓。
琳琳抱着那两份礼物，安静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心中满是被治愈的温暖和安全感。
但同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两天前，在殡仪馆门口，母亲赵美妮跪在她面前哭着忏悔，乞求她下周再去看望的样子……
她答应了。
这个承诺，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了她刚刚被抚平的心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父亲那英俊而坚定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父亲自己又心软了，又和那个女人产生了联系……
车子，缓缓停在了浙大校门口。
李慢慢没有立刻催促她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爸……”
“嗯？”
“……没什么。”琳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挤出一个笑容，“路上开车小心。”
“好。”李慢慢也没有追问，他下车，绕过来，为琳琳打开了车门。
琳琳下车后，却没有立刻转身，而是上前一步，再次紧紧地抱住了李慢慢。
这个拥抱，比在门口时更加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不安和依赖，都融入到父亲的怀中。
“爸，早点休息。”
良久，她才松开手，退后两步，对着父亲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快步跑进了校园。
李慢慢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琳琳夜色中的背影。
……
而城市的另一角，
杭州城西，“皇朝娱乐会所”，VIp888包厢。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刺鼻的烟酒味几乎要将整个空间掀翻。
李莉穿着那身黑色工作套裙，端着一个沉重的水晶果盘，低着头，推开了包厢大门。
“果盘来了！让一下！”
她刚把果盘放在那张满是酒瓶和烟灰的玻璃桌上，还没来得及直起腰，一只肥硕油腻的大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哎哟，新来的小妹啊？”一个满身酒气、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秃顶男人，正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在迷离的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刘总，您……您请慢用。”李莉吓得浑身一僵，本能地想把手抽回来。
“哎，别走啊！”那个“刘总”却不依不饶，手上猛一用力，直接将李莉拽得一个踉跄，跌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
“啊！”李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男人那条粗壮的手臂顺势环住了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端起一杯威士忌，就往她嘴边递，满嘴酒气地哄道：“来，陪刘哥喝一杯！喝了这杯，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油腻的手指。
“不……我……我不会喝酒……”李莉被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熏得阵阵反胃，她双手死死地抵在男人胸前，惊恐地挣扎着。
“妈的，装什么清高！”刘总见她不配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驳了面子的恼怒。
刘总狞笑着，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酒杯狠狠地怼向她的脸，“给脸不要脸的臭婊子！老子给你脸了！喝不喝？！”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你他妈……你敢打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包厢门被猛地推开。
王哥那张总是带着虚伪笑容的脸出现在门口，但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和蔼”，只有一片冰冷的阴沉。
他快步走进来，却不是冲向刘总，而是冲向了李莉。
“你他妈在这发什么疯！还不赶紧给刘总道歉！”王哥一把抓住李莉的胳膊，试图将她从沙发上拖起来，嘴里却在对着刘总点头哈腰：“刘总，刘总您别生气！新来的不懂规矩，我马上让她给您赔罪！”
“滚开！你们都滚开！”李莉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刘总，也推开了王哥，连滚爬地冲出了包厢。
李莉疯了一样地在走廊里狂奔，高跟鞋跑掉了一只她也顾不上，只想逃离这个地狱。
深夜的街道空旷而又寒冷。
李莉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那身廉价的套裙也满是褶皱。
她不知道自己打的车，是怎么走回那栋破败的工人宿舍的。
李莉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爬上那段永远也走不完的黑暗木质楼梯。
楼道里，只有她那“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空洞地回响。
她推开那扇没有锁的家门，赵美妮在另一个房间已经睡觉了。她扑倒在自己那张冰冷的的小床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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