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过后，不是爆炸。
一道白色的高温气体，从炉体顶部一个不起眼的阀门处，猛地喷射而出，直冲车间顶棚！
是安全阀！
是超高压安全阀，在压力达到峰值后，自动启动了泄压程序！
控制台上，代表着炉内压强的红色指针，在“2000”这个刻度上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稳稳地停住。
而旁边，代表着温度、电流、真空度的数十个仪表，所有指针，全部稳稳地停在了绿色的安全区域！
成功了。
极限超压运行，成功了！
李林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但这口气还没吐完，他又想起来沈浪。
“保持温度和压力。”
“烧结时间两小时，一秒都不能差。”
苏晚晴就站在他的身侧，在巨响传来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也只是猛地一震，但握着笔的手，却没有丝毫颤抖。
她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块秒表的指针上。
时间，开始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于控制室内的两人，和安全区外焦急等待的数百人来说，是无比漫长的煎熬。
车间里，只有设备的低沉声。
李林站在控制台前，双眼紧盯着那些跳动的数据。
苏晚晴则拿着一个军用秒表，每隔十分钟，她就会在记录本上飞快地写下一行数据。
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但落在纸上的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符号，却依旧工整、清晰，如同印刷出来的一般。
一小时五十分。
一小时五十五分。
一小时五十九分……
当秒表的秒针，走完最后一圈。
“时间到。”
苏晚晴声音响起。
李林的手指，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控制台上按下一连串复杂的组合键。
“嗡——”
液压泵的声音，
“开始降温降压。”
李林下达了新的指令。
这个过程，比之前的极限加压更加考验技术和耐心。
任何一丝过快的变化，都可能导致石墨模具内部那枚即将成型的弹芯，因为应力骤变而产生肉眼无法看见的微小裂纹。
那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冒险，都将付诸东流。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控制台上的仪表指针，一点一点地，向着零点回落。
炉体的红光，渐渐褪去。
轰鸣声，也慢慢平息。
当最后一个仪表的指针，稳稳地归于“0”位时。
李林终于抬起手，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写着“开锁”的按钮。
“咔哒。”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响起。
李林转过身，推开了控制室沉重的隔音门。
门外。
黑压压的人群，早已等候在那里。
基地主任老王，还有那些老师傅们，一个个眼圈通红，
看到李林走出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所有人都涌了进来，将那台已经冷却的烧结炉，围得水泄不通。
李林走到炉前，戴上一双厚厚的石棉手套。
他转动巨大的金属摇柄，炉门缓缓打开。
一个黑色的石墨模具，正静静地躺在炉膛中央的托盘上。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李林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滚烫的模具，从炉膛中取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操作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黑色的石墨上。
李林拿起工具，撬开了固定模具的卡榫。
他将石墨的上半部分，缓缓掀开。
下一秒。
只见模具的凹槽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银灰色的细长金属棒。
它长约三十厘米，直径不过两指宽。
表面光滑如镜，在车间顶灯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冰冷而致命的金属光泽。
完美。
它通体上下，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
“天啊……”
不知是谁惊呼，
基地主任老王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技术员嘶吼。
“尺！游标卡尺！快！”
一名年轻的技术员，连忙将一把高精度游标卡尺递了过来。
老王接过卡尺，他的手，抖得厉害，连续好几次，都无法将卡尺的钳口对准弹芯。
“我来。”
李林。他接过卡尺，稳稳地夹住了弹芯的一端。
所有人都盯着卡尺上那细密的刻度。
“长度……299.97毫米。”
李林报出一个数字。
设计图纸上的标准长度是300毫米！误差，只有0.03毫米！
他又移动卡尺，测量弹芯的直径。
“直径……19.98毫米。”
设计标准是20毫米！误差，只有0.02毫米！
“这……这精度……”
一位头发花白的八级钳工，看着那枚弹芯，
“这比咱们厂里那台宝贝机床，加工出来的还要准啊！”
“手工烧结……手工烧结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还是人手吗？这是神仙的手艺啊！”
“李总工，您……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众人的惊叹和疑问，李林没有回答。
他放下卡尺，将那枚冰冷的弹芯从模具中取出，递给了旁边的测试员。
“立刻送去做硬度和韧性测试。”
“我要确认，它能承受住1500米每秒出膛速度带来的巨大冲击。”
“是！”
两名测试员捧着那枚弹芯，一路小跑地冲向了旁边的物理性能实验室。
十几分钟后。
一名测试员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疯了一般地冲了回来，他甚至因为跑得太急，在门口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但他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到李林面前，将那张纸高高举起。
“报告！结果出来了！”
“洛氏硬度，hRc68！”
“抗拉强度……1800兆帕！”
“冲击韧性指标……超过设计要求整整百分之三十！！”
一连串数字，让在场的工人们有些迷茫。
但跟过来的苏晚晴，
她一把抢过报告，看着上面的数据，
“这个强度……”
“根据我们的弹道模型，这个强度的弹芯，在1500米每秒的速度下，理论上，可以击穿500毫米厚的均质钢装甲！”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众人。
“北极熊的t-62坦克，它最厚的前置装甲，算上倾斜角度等效，也才240毫米！”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懂了！
能打穿！
而且是轻而易举地打穿！
“好！好啊！”
老王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拳砸在操作台上！
在一片欢呼声中，李林却异常冷静。
“理论归理论，还得实测。”
他转过身，对着基地主任老王下达了命令。
“立刻联系京城机械研究所！我要用他们最好的弹托加工设备！”
就在这时。
【叮！S级任务：‘利剑’之芯，完成！】
【恭喜宿主成功制造出长径比15:1的超长钨心穿甲弹芯，工业点数+5000！】
【解锁新技能：复合装甲破坏力学分析（初级）！】
瞬间。
海量关于不同装甲结构、材料特性、应力分布、穿甲侵彻机理的知识，，涌入李林的脑海。
他猛地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枚弹芯，还不是极限！
如果能在它的弹尖，增加一层几微米厚的碳化钨涂层，
利用材料硬度的梯度差，在接触装甲的瞬间，形成更强的应力集中……
它的穿透力，至少还能再提升百分之二十！
但是……
来不及了。
前线，等不了了。
李林压下脑中纷乱的念头，目
他看着老王，再次重复了一遍命令。
“天亮之前，我必须看到第一枚完整的穿甲弹，组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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