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部！”司礼长老声音劈叉，铜镜碎片四溅，“暗子！”
黑雾喷薄，瞬即在封禅台顶凝成一道丈许高的“门”。
门无框，只一圈幽绿符火，火里浮出一张张人脸，如今被炼成“魂灯”。
“戒备——！”
谢疏第一个动作，不是拔剑，而是并指在虚空一点——
“封！”
漆黑剑匣自他背后升起，匣盖弹开，一排冰白色小剑“嗖嗖”连珠射出，钉入封禅台八方。
剑与剑之间拉起青电网，将厉岚连人带印圈在核心。
同一瞬，广场四周惨叫迭起——
原本跪地的弟子方阵里，数百人突然撕去白衣，露出内衬“幽纹”。
他们袖口一抖，指缝夹起“噬魂钉”，就近扑向身边同门；
更远处，剑车、铜鼎、灯柱……凡金属所铸，皆“嘭”地炸出绿火，火里爬出无面鬼偶，持短镰，专割脚筋。
数万弟子瞬间大乱。
方阵被拦腰切断，前后不能相顾；空中万剑失去鼓声节制，“哗啦啦”如鸟惊飞。
“稳住！不要乱！”
姜沐嘶声高喝，枪尾顿地，火凤以她为中心“嘭”地绽开百丈，逼退敌人；
邢无赦跃上高杆，挥戟斩断吊索，将“剑车”当流星锤抡圆，一路砸向幽绿符门。
然而黑雾深处，第二波杀招已至——
“轰！轰！轰！”
广场地底预埋的“幽髓雷”同时起爆，青玉砖块化作剑雨逆射天空；
雷火里，七名幽部“魂师”升上半空，各捧一盏骨灯，灯里幽蓝磷火连成北斗形——
“北斗·落！”
七灯齐坠，目标直指封禅台！
关键时刻陆长清起阵挡下。
爆尘弥漫中，谢疏声音依旧平稳，却夹着金铁交击的冷冽——
“第一令——镇界卫，清广场！
第二令——墨麟司，锁幽道！
第三令——射潮剑士，护山门！”
令出即行。
镇界卫三百人，背盾成墙，盾面浮雕赤龙纹，龙目嵌“雷火石”。
盾墙步步外推，每推十步，便有一轮“赤霄雷火”自龙口喷出，将幽偶与叛徒一并卷入火海；
火势逼退幽部，也为弟子争取回缩空间。
墨麟司一百八十人，错华亲率，皆披墨羽斗篷，斗篷以“墨麟血”写就“潜”字。
他们并不参战，而是贴地飞掠，所到之处撒下“墨网”——细若发丝，却可隔绝幽焰。
墨网以广场为圆心，层层内收，像巨大的蜘蛛收拢巨网，把幽部活动空间不断压向中央。
射潮剑士，在椋蕊带领下，此刻全换上“短弩剑”——一尺弩身，三寸剑矢，矢尾系银丝。
他们退至山门“剑阙”，以阙为垛，弩矢连成“剑帘”，专射山门外陆续现身的妖影。
战圈开始收缩。
每收一环，幽部便减一分腾挪；每收一环，弟子便多一分背靠背的安全。
广场血战未休，东面天际忽传号角——
“呜——！”
苍凉的号声滚过云海，像巨兽伸舌舔过天界山脊背。
众人回首，只见东方夜空被撕开一道赤红裂缝，裂缝里，一艘艘“龙骨舰”探出首——
舰长百丈，以真龙脊骨为桅，龙腹鼓胀，填满“妖髓灯”；
灯绿如鬼，照出舰腹下悬挂的“妖兵舱”——舱内黑影攒动，皆披龙鳞软甲，持骨刀。
舰首，一面黑底金纹旗猎猎展开——
“万妖城·裕”。
旗下立一人，少年模样，额生墨玉龙角，金瞳含笑：
妖族少主裕郁笛。
他抬手，龙骨舰同时抛锚——
“轰！轰！轰！”
锚非铁，而是巨型“妖颅锤”，锤落处，山岩成粉，震得护山大阵光幕一阵摇晃。
紧随龙骨舰之后，是幽部的三十艘飞舟——
舟以人骨为桨，魂火为帆，舟腹装满“雷火”，专破阵眼；
再往后，乌云里隐有魔影重重，却并未靠近，只呈扇形，遥遥堵住天界山西、北两面退路。
至此，幽部、妖族、魔域，三方合围成形。
天界山被包成铁桶，只剩头顶一线夜空。
外敌压境，内乱未平。
谢疏立于封禅台顶，俯视脚下血火，忽然作出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
“弃外山，守内山！”
姜沐即刻下令。
“收缩阵势！”
轰！轰！轰！
护山大阵光幕竟开始“倒卷”——
原本护住整个天界山外围的千丈光罩，层层剥离，如退潮般向主峰“擎穹峰”收拢；
所过之处，灵田、药谷、外廊、客舍……全部暴露在敌军锋刃之下。
“代山主——外山不要了？”邢无赦惊问。
“不要了。”
谢疏声音冷定，“外山辽阔，分兵则弱；
内山险峻，聚兵则强。
让出空白，诱敌深入，再找机会反击。”
他抬手，将“赤霄雷火阵”总图抛给邢无赦——
“雷火阵前移；
镇界卫退守‘剑阙’；
墨麟司于‘云栈’设伏；
射潮剑士隐于‘松涛阁’——
待敌军过半，雷火先轰，墨网后缠，万剑潮收尾。
一步一杀，一阶一尸，我要让妖兵幽部，每上一阶，都付出十倍血价！”
战圈收缩至“十八盘”时，厉岚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在谢疏面前——
“师叔，给我三百人！
我守‘云栈’第一关，为雷火阵争取半炷香！”
谢疏俯视少年，目光如寒潭：“你伤未愈。”
“已无大碍。”
厉岚抬手，指尖在胸口旧伤处一点——
那里，一道青莲纹正缓缓旋转。
“洗髓池得到的‘小剑’，有突破的感觉，正好借此破境。
况且——”
少年抬眼，眸中映出血色夜空，“叶叔登天梯，把未来押在我身上，我若畏战，有何颜面再握青冥？”
谢疏沉默三息，忽抬手，将“少主印”自腰间解下，抛给少年——
“印在你手，如我在场。
三百‘射潮剑士’归你，外加‘墨麟三十’。
不求胜，只求能多拖延些时间。
畏战者——斩！”
云栈，是通往内山的第一道险隘。
栈道悬空，宽仅五尺，左临深渊，右倚绝壁；
栈板以“剑木”铺成，可受万斤，却惧火焚。
厉岚率三百三十人，于栈口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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