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拉满的弓弦，绷得紧紧的。129 就在下周开始，校园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的躁动。我们那支临时拼凑的乐队，还在音乐教室里进行着最后、也是最混乱的冲刺排练。
这天下午，我刚扯着嗓子吼完一遍副歌，嗓子冒烟，正准备解散大家去小卖部买水，手机响了——是曼姨专门给我配的那部。我走到角落接起来，曼姨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小言，在校门口等你，给你带了点东西。”
我愣了一下，跟李小斌他们打了个招呼，独自跑向校门。
曼姨那辆显眼的黑色轿车就停在路边。她摇下车窗，递出一个巨大的、印着外文字母的精致购物袋，沉甸甸的。
“喏，看你排练辛苦，给你和你的小伙伴补充点能量。”她笑吟吟地说，眼神扫过我额头的汗珠。
我接过袋子，往里一看，顿时有点傻眼。里面塞满了各种包装花哨、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零食和饮料：有铁罐装的进口曲奇，有透明盒子装着像艺术品一样的巧克力，还有五颜六色的气泡水，全是只能在电视广告里看到的那种。跟我们小卖部里卖的辣条、干脆面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这……曼姨，这也太多了……”我有点手足无措。
“不多，拿着吧，分给一起排练的朋友。”曼姨摆摆手，语气随意却不容拒绝，“好好排练，争取拿个奖，给曼姨争口气。”她冲我眨眨眼，没再多说，升上车窗，车子悄无声息地滑走了。
我提着那个沉甸甸、显得格格不入的购物袋，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曼姨的“关怀”总是这样，既周到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似乎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连我排练需要“鼓舞士气”都想到了。
我感觉现在拎着这袋东西回教室，全班估计都会很惊讶。 这阵仗太大了。她带了很多，基本上够我三天吃的了。
果然，当我提着那个扎眼的购物袋走进教室时，原本喧闹的课间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唰”地聚焦过来，充满了好奇、羡慕，甚至是一丝敬畏。李小斌和王天宇他们立刻围了上来，发出夸张的惊叹。
“我靠！言哥！这……这都是啥啊？洋货啊！”
“这巧克力看起来好高级！得多少钱啊？”
“曼姨对你可真够意思！”
连一向不怎么搭理我的几个同学，也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瞄。林薇也抬起头，看着那堆琳琅满目的零食，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又迅速低下头，假装看书，但耳根却有点泛红。
我把东西放在桌上，故作镇定地打开，分给乐队的几个人：“曼姨给的，大家分着吃，吃完好好排练。”
王天宇他们欢呼一声，像饿狼扑食一样瓜分起来，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赞不绝口。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确实让人有点飘飘然。借着曼姨的光，我在班级里的“地位”，似乎又在无形中拔高了一截，带着一种用金钱和稀缺资源堆砌起来的“威望”。
但当我拿起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拆开，放进嘴里，那甜腻丝滑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时，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不安。这甜头，是奖励，还是诱饵？曼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能看到我的努力，也能轻易给我远超同龄人的物质享受。那么，我是否更应该“听话”，按照她暗示或者期望的路去走？
129 的舞台越来越近，曼姨的关注也越来越具体。我站在这个用零食搭建起来的、虚浮的“高地”上，看着同学们羡慕的眼神，却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并不那么坚实。温庭言，这场演出，你究竟是在为自己和姐姐而唱，还是在为曼姨的“面子”而唱？这袋昂贵的零食，是助力，还是又一道温柔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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