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娄半城手中的筷子一抖，刚刚夹起的菜滑落下去。
谭雅丽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这，这可怎么办？”
娄半城瞪了她一眼：“大呼小叫的干什么？现在咱们已经和轧钢厂没有关系了，无论以前的账目有什么问题，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嗯？
封修眉毛一挑...这老东西在和我装傻？
不过，封修也不着急。
赵老既然暗示他杨厂长屁股不干净，那杨厂长就肯定有问题。
只是赵老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问题，封修也就没有多问。
至于赵老为什么不把所有事情都挑明了告诉他，很可能只是想让封修自己处理这件事，培养封修独自在官场生存的能力。
“既然娄总这么自信，那倒是显得我多管闲事了！”
封修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希望调查组的能够通情达理，不要明知道娄总已经和轧钢厂没关系，就来找娄总的麻烦。”
“我的能力有限，如果将来娄总再被抓进去...我也无能为力了！”
“告辞！”
说着，封修便转身作势往外走。
娄半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谭雅丽也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站起身：“这，这聊的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啊...！”
伯父也不叫了，改叫娄总了。
娄半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当初轧钢厂还是公私合营的时候，他没少和杨厂长打配合，通过各种手段贪墨侵占国家资产。
虽然两人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什么破绽留下。
可万一上面真的铁了心要查，谁又敢保证不会查出点什么？
到时候，就算他已经不是机械厂的股东了，也照样得被抓回来判刑...甚至被拉去打靶场枪毙。
封修现在和他女儿娄晓娥还只是“朋友”，肯帮他一次已经是烧高香了，又怎么可能再帮他第二次？
刚才封修语气已经开始疏远，很可能在封修的心里，他对娄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哎呀，小封...刚才是伯父太着急了！”
娄半城急忙起身，拉住了封修的胳膊：“你说的对...如果真查出什么，就算我已经离开了轧钢厂，也依旧难辞其咎！”
“只是这件事该如何应对，还请小封指点迷津啊！”
说完，他连忙朝着娄晓娥使眼色。
娄晓娥犹豫一下，说道：“封修，要不你就再帮帮我父亲吧...求求你了！”
哎！
封修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一副为难的样子。
直到十几秒过后，他才勉为其难的坐回到了座位上。
“既然伯父问我，那我就给伯父想个办法...当然了，也就是您了，如果换成其他人，就算给我面前摆一箱子金条，我也不会帮忙的！”
“小封说的对，说的对！”
娄半城连忙点头。
一旁，谭雅丽心中一动，连忙起身离开。
没过片刻功夫，就拿了一个小箱子回来。
箱子只有两个手掌大小，但却看起来沉甸甸的。
“小封啊...上次的事情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你，这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谭雅丽将箱子推到封修的面前：“我们这可不是行贿啊，就当是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
封修眉头微皱：“伯父伯母，这就太见外了吧？”
嘴里说着见外，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已经将小箱子给打开了。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两层小黄鱼，每一层都有五根...两层就是十根。
每一根，估摸着有五十克左右。
十根...一斤啊？
事实上，封修根本就不差钱。
可这一斤金条摆在桌子上，换谁不迷糊？
现在这个年代，国际金价...1盎司黄金是35美元！
理论上折合成人民币...是0.9元每克！
可理论只是理论，实际的金价差不多是3.5元每克...这么算起来好像也不贵，一斤黄金也才1700多块钱。
可是...不管贵不贵，你买不到啊！
为什么买不到？
因为这个年代的黄金交易，统一由人民银行管理，个人不得相互交易。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81年才改变。
这就导致民间流出的黄金极为稀缺，想买就得通过各种关系偷偷交易，或者去黑市。
“小封，你就收下吧！”
“这怎么好意思啊！”
封修哈哈一笑：“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见封修收下小黄鱼，无论是娄半城，还是谭雅丽都大喜过望。
拿了黄金，那就有了把柄。
关于上面查机械厂账目的事情，封修无论如何也得帮他们了。
“这样吧...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
封修轻咳一声：“这件事躲肯定是躲不掉的，只能想着戴罪立功...只要伯父能够主动自首，并且实名举报几个有分量的人，将上面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几个人身上。”
“到时候，我保证伯父不会受到太重的处罚...上次清算伯父，已经罚了一大笔钱了，这次即便处罚，最多意思意思也就可以了。”
自首？
娄半城瞪大双眼：“这，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封修无奈：“自首，再加上实名举报...你这叫主动承认错误，坦白从宽。”
“我到时候再搭把手，帮你说说好话，肯定没事！”
娄半城狐疑：“真的能没事？”
封修点点头：“当然了，还得看你实名举报的对象是否有分量...如果只是揪出几个小喽啰，恐怕没什么用啊。”
有分量的对象？
以前第三轧钢厂，最有分量的对象...就是杨厂长，还有李怀德两个人了。
现在李怀德已经死了。
那就剩下杨厂长了。
娄半城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酒杯，表情有些挣扎。
封修也没催促：“伯父，先喝一杯，然后你再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就告诉我一声。”
“到时候我让机械厂宣传科把你宣传成一个浪子回头，迷途知返的正面形象！”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你不但会没事，说不准还能被彻底摘掉资本家的成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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