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归途暗涌
半个月后，在医生确认苏清婉和宝宝身体状况稳定，可以出院回家静养后，苏家派来了一个低调却戒备森严的车队。
出院这天，苏清婉刻意没有通知林振邦。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香芋紫羊绒连衣裙，外罩一件米白色长款大衣，脸上略施薄粉，掩盖了产后的些许憔悴，却依旧保留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弱感。她怀里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粉嫩小脸的林妙，在苏墨和几名神情警惕的保镖护送下，快步穿过医院VIp通道，坐进了中间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宾利慕尚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
【终于离开这个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了！】林妙在心满意足地喟叹，小脑袋在妈妈怀里蹭了蹭，【还是妈妈身上香！接下来是不是要回林家那个狼窝了？妈妈我们真的要回去吗？那里都是渣爹的眼线！】
苏清婉轻轻拍抚着女儿的后背，目光透过深色的车窗，看着医院大楼在视野中逐渐后退、变小。她没有回答女儿的心声，而是对前排副驾的苏墨说道：“阿墨，不回林家别墅。去西山，老宅。”
苏墨似乎早有预料，利落地应了一声，吩咐司机改变路线。
【西山老宅？】林妙的心声带着一丝好奇和兴奋，【是外公外婆以前住的地方吗？书里提过一句，说妈妈离开林家后就是回了那里！太好了！那是我们苏家的大本营，安全系数肯定比林家那个贼窝高多了！】
听着女儿雀跃的心声，苏清婉眼底掠过一丝暖意。没错，西山苏家老宅，那是父亲苏擎天和母亲白静怡一手打造的家，承载了她和阿墨所有温暖无忧的童年和少年记忆。父亲去世后，母亲因伤心过度，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年在南方一处疗养院静养，老宅便空置下来，只留了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看守打理。
那里，才是她苏清婉真正的根，是她现在唯一能放心栖身的港湾，也是她准备反击林振邦的起点和堡垒。
车队平稳地驶离市区，向着西郊的山麓开去。沿途的风景从高楼林立逐渐变为绿树成荫，空气也似乎变得清新起来。
苏清婉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这半个月，她和阿墨暗中动作不断，利用林妙提供的“预言”和信息，成功拦截了林振邦试图转移的两笔巨额资金，阻止了他对财务部关键岗位的清洗，并且拿到了他与鼎盛集团赵总私下会面的一些模糊照片和录音片段，虽然不足以作为法庭证据，但足以让她看清他们的勾结程度。
林振邦似乎察觉到了些许阻力，最近几次来医院探视时，言语间多了几分试探，但都被苏清婉以身体不适、精神不济为由敷衍了过去。他大概以为那些阻力是公司里忠于苏家的元老们在自发抵抗，尚未怀疑到“卧病在床”的妻子身上。
这很好。她需要的就是这份“灯下黑”的便利。
车子驶入一条幽静的双向车道，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虽是冬季，枝干遒劲，也别有一番韵味。绕过几个弯，一片白墙灰瓦、颇具江南园林风韵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尽头，依山傍水，静谧安然。这便是苏家老宅。
车队在大气沉稳的铜制大门前停下，早有得到消息的老管家福伯带着几名佣人等候在门口。福伯年近七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腰板挺直，看到苏清婉抱着孩子下车，眼眶瞬间就红了，快步迎了上来。
“大小姐，您……您受苦了！”福伯声音有些哽咽，看着苏清婉明显清减了的脸庞，又慈爱地看向她怀里的林妙，“这就是小小姐吧？真好，真好……回来就好，回家就安全了！”
苏清婉看到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鼻尖也是一酸，强压下情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福伯，我回来了。以后，要麻烦您多照顾了。”
“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这就是您的家！”福伯连忙侧身引路，“一切都安排好了，您和小小姐的房间都收拾妥当了，都是按您以前喜欢的样式，又添置了些母婴用品。”
【福伯！是书里那个对妈妈最忠心的福伯！】林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内心oS再次活跃起来，【我记得书里后期，福伯为了保护妈妈留下的遗物，被渣爹的人打伤了……呜呜，好老人！这次有我在，一定让福伯长命百岁！】
苏清婉听着女儿的心声，看向福伯的眼神更加柔和。她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女儿，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承诺。
走进老宅，熟悉的景致扑面而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似乎都还保留着父母在世时的气息。前庭的影壁，中庭的荷花池（虽然冬季只剩残荷），后院的抄手游廊……每一处都勾起着苏清婉深藏的回忆，也让她的心更加安定和坚定。
苏墨指挥着保镖将一些必要的行李物品搬进来，自己也四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流露出同样的怀念和感慨。他走到苏清婉身边，低声道：“姐，安保系统我已经让信得过的人全部升级过了，方圆五百米内的动静都在监控范围内，老宅里的人也都重新筛查了一遍，确保干净。”
苏清婉点了点头。阿墨做事，她放心。
她被引到二楼朝南的主卧，这里原本是父母居住的房间，宽敞明亮，带着一个巨大的露台，可以俯瞰整个庭院和远处的山景。房间果然按照她少女时期的喜好布置得清新雅致，又增添了许多温暖的母婴元素，婴儿床、尿布台、温奶器等一应俱全。
将熟睡的林妙轻轻放在柔软的婴儿床上，盖好小被子，苏清婉才真正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那种时刻需要伪装和警惕的紧绷感，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些。
苏墨跟了进来，关上门，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姐，林振邦那边，估计很快就会发现你回了老宅。他肯定会找上门来。”
“让他来。”苏清婉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棵高大的银杏树，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光秃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光影，“这里，轮不到他放肆。”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主权。
【对对对！妈妈霸气！】林妙不知何时又醒了，或者根本没睡沉，心声适时响起，【这里可是苏家！渣爹敢来，放福伯！放舅舅！放……放狗咬他！】小家伙似乎词汇量有限，最后憋出一个自认为很厉害的“武器”。
苏清婉和苏墨都被这童言无忌的心声逗得微微莞尔，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不过，姐，满月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苏墨切入正题，“林振邦之前提过，要大办特办，地点都选好了，在丽思卡尔顿酒店。他肯定是想借此机会，正式把那个私生女推出来，奠定她‘林家千金’的地位。”
苏清婉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弧度：“办，为什么不办？他既然想搭台子，我们怎么能不捧场？只不过，这戏怎么唱，由谁唱主角，可就由不得他了。”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苏墨：“这里面，是这半个月我们收集到的，关于王兰护士受贿、以及她与柳如烟之间资金往来的一部分证据复印件。足够让林振邦喝一壶，但还不至于致命。”
苏墨接过信封，掂量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姐姐的意图：“先敲山震虎，打乱他的阵脚？”
“没错。”苏清婉眼神锐利，“在他全力准备满月宴这个‘大喜日子’的时候，给他送上一份‘惊喜’。让他知道，我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也让他猜疑，我手里到底还掌握了多少东西。”
这种不确定性的折磨，有时候比直接的打击更让人焦躁和出错。
【哇！妈妈好厉害！心理战都玩上了！】林妙内心鼓掌，【渣爹肯定气得跳脚！说不定还会怀疑是柳如烟那边出了纰漏，让他们狗咬狗！嘿嘿，好玩！】
“我明白了。”苏墨将信封收好，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这事交给我，保证‘准时’送到他办公桌上。”
姐弟俩相视一笑，那是一种默契的、带着血亲之间才懂的信任和决绝。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房间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婴儿床里，林妙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再次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一丝无忧无虑的笑意。
苏清婉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
战争的号角尚未正式吹响，但前哨战已经打响。归途的终点，不是安逸的避风港，而是即将迎来更大风浪的战场。
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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