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城的午后，阳光透过镇魂香的雾霭，在地上洒下斑驳的金影。凌薇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面前摊开着数十种草木——赤豆、甜根、野栗子壳，还有孩子们采来的“无忧草”，叶片上的绒毛沾着细碎的阳光，看着就让人心里敞亮。
“甜根的纤维太粗，直接磨成粉会堵住符纹。”凌薇用指尖捻起一点甜根粉末，看着它在阳光下簌簌落下，“得用丹火烘脆了再碾，才能融进朱砂里。”
夜宸蹲在一旁，正用石块砸野栗子壳，动作笨拙却认真。壳子裂开的脆响与远处城墙的操练声交织，竟有种奇异的安宁。“这样行吗？”他举起一块砸得粉碎的栗壳，粉末细得像烟尘。
凌薇笑着点头，接过栗壳粉倒入瓷碗：“再加点灵泉水调和，止血的效力能翻倍。”她取过一张符纸，指尖蘸着混合了赤豆粉的朱砂，在纸上画下简单的安魂纹。符纹落成的瞬间，纸上竟泛起一层淡粉色的光晕，比用纯朱砂画的柔和了许多。
“真的不一样！”夜宸眼中闪过惊喜，“这光晕里……好像有暖意。”
“因为赤豆里有烟火气。”凌薇又画了一张，这次加入了无忧草的汁液，符纸边缘立刻冒出细小的绿芽，“你看，草木有灵，用它们做符引，阵法也会带着生气，不容易被魔气侵蚀。”
正说着，苏沐雪抱着个竹筐匆匆进来，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草木：“灵族的姐妹们在城外采的‘醒神花’，说是闻着能让人精神，还有‘锁灵藤’的汁液，黏性比寻常符胶强十倍！”
凌薇拿起一朵醒神花，花瓣是鲜亮的橙黄色，凑近一闻，果然有股清冽的香气，能驱散眉宇间的疲惫。“太好了，用它的花粉掺进镇魂香，能让香雾的安神效果更好。”
三人立刻分工：凌薇负责绘制改良符纹，夜宸处理草木原料，苏沐雪则用灵族秘术催化草木灵力，让它们的效力更快融入符纸。石桌上很快堆起层层叠叠的符纸，有的泛着粉红，有的缀着绿芽，有的边缘燃烧着细小的金火——那是加入了栗壳灰的破魔符，比之前的威力更内敛，却也更持久。
傍晚时分，秦风带着几名银甲卫来取符，看到满桌“五颜六色”的符纸，顿时看直了眼：“凌姑娘，这符……咋还长草了？”
苏沐雪笑着拿起一张缀着绿芽的符：“这是锁灵符，贴在城门上，能像藤条一样缠住魔兵的兵器，厉害着呢！”
秦风半信半疑地接过符纸，指尖刚触到，符上的绿芽就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打招呼。他吓了一跳，随即哈哈大笑：“真活了！这符成精了！”
凌薇将一叠符纸递给秦风：“把这些分去四个城门，替换原来的旧符。记住，醒神花符贴在了望塔，让哨兵不容易犯困；锁灵符贴在城门枢纽，能防魔兵撞门；带栗壳灰的破魔符留给银甲卫，近战用着顺手。”
秦风郑重地接过符纸，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放心吧凌姑娘，保证贴得妥妥的！”
他走后，夜宸看着天边渐渐沉下的暮色，忽然道：“要不要去灵脉枢纽看看？昨天埋下的赤豆，说不定已经发芽了。”
凌薇眼睛一亮，立刻点头。三人来到灵脉枢纽的青石巨阵旁，果然看到阵眼周围冒出一片嫩绿的豆苗，茎秆纤细，却顶着饱满的豆瓣，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更神奇的是，豆苗的根须竟顺着阵纹蔓延，与地脉的青光交织在一起，让原本黯淡的阵纹泛起了柔和的绿光。
“真的成了！”苏沐雪惊喜地捂住嘴，“草木的根须在帮地脉传递灵力！”
凌薇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豆苗，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与地脉之间流动的暖意。“这就是‘草木为兵’。”她轻声说，“魔气再凶，也挡不住生生不息的生机。”
夜宸望着那片嫩绿的豆苗，又看向凌薇被草木汁液染绿的指尖，心中忽然一片澄明。他一直以为，守护望北城靠的是刀剑与阵法，却忘了最坚韧的力量，从来都藏在泥土里，在草木中，在每个平凡人日复一日的生活里。
当晚，魔族果然发动了突袭。这一次，他们学乖了，避开千机符阵的正面，转而偷袭防御相对薄弱的南门。然而，当魔兵的骨斧劈向城门时，贴在枢纽上的锁灵符突然爆发出绿光，无数虚拟的藤条从符纸中涌出，瞬间缠住了骨斧，任凭魔兵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了望塔上的哨兵闻到醒神花符的香气，精神格外集中，立刻点燃了信号弹。银甲卫们手持栗壳灰破魔符，符纸一碰魔兵的骨甲，就燃起内敛的金火，烧得魔兵嗷嗷直叫，却不会像之前那样浪费灵力。
“这些新符太神了！”城头的士兵们欢呼着，挥舞着符纸击退一波又一波魔兵，“魔兵的骨斧被藤条缠住了！”“这符烧得真过瘾，还不烫手！”
夜宸站在城头，看着那些泛着粉、绿、金三色光芒的符纸在夜空中飞舞，与千机符阵的光幕交相辉映，忽然想起凌薇傍晚说的话——草木有灵，生机不息。
他转头望向灵脉枢纽的方向，那里的豆苗在夜色中舒展着叶片，根须与地脉的青光缠得更紧了。望北城的防御，从来都不只是冰冷的符阵与刀剑，还有这些从泥土里钻出来的绿意，从烟火里熬出来的暖意，从每个人心里长出来的勇气。
草木为兵，兵在民心。而民心所在，便是坚不可摧的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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