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血腥味，被晚风吹进了听雪小筑。
林风回来时，身上全是血腥味。
他没让任何人处理伤口，也没说一句话。
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
房门关上。
听雪小筑顿时安静下来。
院子里的侍女们缩在角落，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们都感觉到了，今天的影先生和往日不同，那不是冷，是死气。
没人敢靠近。
夜色渐深。
姬如雪出现在院中。
她瞥了眼角落里发抖的侍女，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然后，亲自端起石桌上的茶盘，走向林风的房间。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姬如雪端着茶盘走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房间里没点灯，只有血腥味和一股压抑的气息。
林风盘膝坐在地上，上身的衣服被血浸透，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没有愈合。
不是不能，而是他根本没去管。
他需要这种疼痛，来维持清明。
【这女人，来干什么？】
【看我死了没？还是来欣赏我这副狼狈样？】
【呵，最毒妇人心。】
姬如雪将茶盘放在桌上，自顾自地点亮了一盏烛灯。
昏黄的烛光，驱散了部分黑暗。
她走到林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想复仇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
“光有恨意，是不够的。”
林风依旧没动，也没说话。
【废话。】
【我要是有个合体境的爹，现在已经杀上太初圣地了，还用得着在你这儿当牛做马？】
【站着说话不腰疼。】
姬如雪也不在意他的沉默。
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灵茶，递到他面前。
“太初圣地的人，姐姐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处理？”林风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寒意与杀机。
姬如雪迎着他的目光，反而笑了。
“你抓的那个活口，是个不错的筹码。”
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叠，姿态优雅。
“姐姐连夜派人，将那位天枢长老，连同他刺杀神朝供奉的罪证，一并送到了太初圣地在皇都的联络点。”
“我告诉他们，神朝供奉，在自己的都城里，被圣地长老埋伏刺杀，这不合规矩。”
姬如雪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神朝，需要一个解释。”
林风的眉头皱了一下。
【卧槽？】
【这女人……拿我的仇人，去做外交讹诈了？】
【这操作，骚啊！】
他开始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姬如雪继续：
“太初圣地自诩正道魁首，最重脸面。”
“派长老潜入他国都城行刺，这事传出去，他们的脸就不用要了。”
“所以，他们理亏。”
“就在刚才，圣地派人送来了赔礼。”
姬如雪伸出三根纤长的手指。
“三座位于两国边境的灵石矿，五条商路的十年独占权。”
“外加各类天材地宝、丹药法器，折合灵石，不下五千万。”
“这些，现在都归我长公主府了。”
她说完，看着林风。
“影先生，你看，你杀几个人，逞一时之快，除了让自己受一身伤，什么也得不到。”
“而姐姐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们伤筋动骨，大出血。”
“你说，是你的刀快，还是姐姐的嘴皮子，更利一些？”
林风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将一场仇杀轻描淡写地变成了一桩生意。
是啊。
他打生打死，拼着重伤，才杀了三个炼虚，废了一个。
对他个人而言，是出了一口恶气。
可对太初圣地那种庞然大物来说呢？
不痛不痒。
死几个执事长老，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转头就能再培养出几个。
可姬如雪不同。
她只是抓住了对方理亏的把柄。
就兵不血刃地从圣地身上，剜下了一大块肉。
这块肉，疼。
钻心的疼。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强，修为够高，就能碾碎一切阴谋诡计。
可今天，姬如雪让他明白了另一件事。
个人武力在这些顶级权谋家面前，很多时候，确实可笑。
【妈的……】
【你利用我的仇恨，我的怒火，你手染鲜血的战利品，去换取你的利益。】
【转过头来，还用这件事，来敲打我，告诉我谁才是老大。】
【高，实在是高。】
【不过……】
【很好。】
【你利用你的权势，榨取我的价值。】
【我同样可以利用你的野心，换取我的力量。】
【姬如雪啊姬如雪，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想通了这一点，林风身上的气息平复下去。
他眼中的血丝褪去，恢复了冷静。
他没有去接那杯茶。
而是主动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需要神朝最好的疗伤圣药。”
“最顶级的修炼资源。”
“三个月后，皇道龙池开启前，我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姬如雪脸上的笑容彻底舒展开来。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一个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疯子，好用，却也容易失控。
而一个懂得冷静交换利益的聪明人，才能被她真正握在手中。
“好。”
姬如雪笑着答应了。
“姐姐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
她站起身，走到林风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挑起林风的下巴。
“记住，影先生。你能从姐姐这里得到多少，不取决于姐姐想给你多少。”
“而在于，你能为姐姐创造多大的价值。”
“你表现出的价值越大，能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好家伙，这是赤裸裸的KpI考核啊。】
【行，卷起来是吧？老子前世当卷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明白。”
姬如雪满意地收回手。
从怀中取出一枚储物戒指，丢给了他。
“这里面，是这次你赢得的战利品。”
“有你要的疗伤圣药，还有足够你修炼到炼虚中期的所有资源。”
“省着点用。”
林风接过戒指，神识探入。
里面的空间极大，堆满了极品灵石和各类珍稀宝物。
比他之前从李剑一那里弄来的，丰厚了十倍不止。
这女人的确大方。
也的确有钱。
“谢公主殿下。”林风收起戒指。
“先别急着谢。”
姬如雪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东西，不是白拿的。”
她抬眼看着林风。
“接下来，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办。”
“这个任务，也关乎到你，能不能拿到进入皇道龙池的最后一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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