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斋外，日军士兵粗暴的吆喝声和皮靴踏地的杂乱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书店内，空气凝固，杀机四伏。手电光束在狼藉的店铺内胡乱扫过，映照出林晚（苏曼卿）和霍天雄瞬间绷紧的侧脸。
“从后窗走！”霍天雄反应极快，低喝一声，一把拉住林晚的胳膊，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后堂！他带来的两名手下反应迅速，一人殿后警戒前门，另一人已抢先冲到后窗边，用力扯开之前撬开的窗扇！
“砰！砰！砰！”
几乎是同时，书店前门传来猛烈的撞门声和枪响！木屑纷飞！殿后的手下立刻开枪还击，试图拖延时间！
“快走！”霍天雄将林晚推向窗口，语气急促却不容置疑。那名手下率先翻出窗外，在外接应。林晚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出窄窗。霍天雄紧随其后。
就在霍天雄半个身子探出窗口的瞬间——
“噗嗤！”一声闷响！
一颗流弹击穿门板，精准地打中了他的一名正在奋力阻击的手下！那名汉子身体一震，闷哼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五！”窗外接应的手下目眦欲裂，低吼一声。
霍天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动作毫不停滞，猛地翻出窗外，同时对里面喊：“撤！”
但为时已晚，前门已被撞开，日军士兵蜂拥而入！最后那名手下陷入重围，枪声和怒骂声、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书店！
“走！”霍天雄脸色铁青，狠狠一拉林晚，在接应手下的掩护下，头也不回地冲入后巷的黑暗之中！他们将战友的牺牲，化作了逃亡的动力。
身后的枪声、喊叫声和日语咒骂声紧追不舍。子弹“嗖嗖”地打在身边的墙壁和地面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碎屑。三人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掩护，在迷宫般的小巷中亡命奔逃。霍天雄和那名手下显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交替掩护，射击精准，不断将追兵甩开或击倒。
林晚咬紧牙关，将【基础格斗术】的身法运用到极致，努力跟上他们的速度。她的心脏狂跳，肺部火辣辣地疼，但精神却高度集中，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和霍天雄的动向。信物令牌还在他身上！
【系统，扫描最佳逃生路线！标记潜在威胁！】她在意识中疾呼。
光屏上瞬间浮现出周围巷道的简化地图，几个红色的光点代表着最近的追兵，一条蜿蜒的绿色虚线指向江边方向。
【建议：向东南方向迂回，利用复杂巷道摆脱追踪，最终目的地：三号码头废弃仓库区。风险：高。成功率：45%。】
“去三号码头！那边有我们的人接应！”几乎在系统提示的同时，霍天雄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他对那名手下喊道，“黑子，发信号！”
叫黑子的手下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对着天空一拉引线——
“咻——啪！”
一枚绿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短暂却醒目的轨迹！
这信号弹既是求援，也无疑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更多的追兵被吸引过来！
“妈的！跟他们拼了！”黑子怒吼一声，掏出两颗手榴弹，拉开引信，奋力向追兵最密集的方向扔去！
“轰！轰！”
两声巨响伴随着惨叫暂时阻滞了追兵的速度。
趁着这个间隙，霍天雄拉着林晚冲进一条更窄的污水横流的小巷。黑子紧随其后，不断开枪点射，且战且退。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巷口，眼看就要抵达相对开阔的码头区时，侧面屋顶上突然冒出一个黑影，举起了手枪！
“小心！”林晚精神力预警骤响，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推了霍天雄一把！
“砰！”
枪声响起！子弹擦着霍天雄的手臂飞过，打在对面的墙上！
“操！”霍天雄闷哼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但他反应极快，抬手就是一枪！
“啊！”屋顶上的黑影应声栽落下来。
但这一耽搁，后面的追兵又逼近了！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射过来！
“司令！你们先走！我断后！”黑子见状，大吼一声，一把将打空子弹的手枪扔掉，抽出背后的砍刀，竟然转身迎着追兵冲了过去！他要用自己的命，为霍天雄和林晚争取最后的时间！
“黑子！”霍天雄眼眶泛红，牙关紧咬，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决绝的背影，猛地拉住林晚：“走！”
两人冲出巷口，眼前就是漆黑一片、堆满集装箱和废弃货物的三号码头。远处江面上，日军巡逻艇的探照灯如同鬼眼般扫来扫去。
霍天雄对这里极为熟悉，拉着林晚在货堆的阴影中快速穿行，很快来到了一个标注着“7号”的破旧仓库前。仓库的小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司令！”门内闪出两个持枪的汉子，看到霍天雄受伤，脸色一变，连忙将他们拉了进去，迅速关上并加固了大门。
仓库里还有五六个人，都是霍天雄的心腹手下。看到霍天雄狼狈的样子和手臂的伤，众人又惊又怒。
“司令，您受伤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老五和黑子他们……”
霍天雄摆了摆手，脸色阴沉地坐到一只木箱上，手下立刻拿来急救包为他包扎。“老五折在书店了……黑子……为了掩护我们，恐怕也凶多吉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悲痛。
仓库内一片沉默，弥漫着悲伤和愤怒的气氛。林晚靠在一旁，默默调整着呼吸，心中同样沉重。战争的残酷，同志牺牲的惨烈，再一次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
包扎好伤口，霍天雄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晚身上。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黑色的令牌，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端详着。令牌触手冰凉，上面的“钥”字印记和复杂符号透着神秘的气息。
“这就是‘钥匙’……”霍天雄喃喃自语，眼神闪烁，“为了这东西，折了我好几个兄弟……希望它真像你说的那么值钱。”
林晚迎着他的目光：“它关乎无数人的生死，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霍先生，现在信物已经找到，我们必须尽快联系上‘老家’的人，把情报送出去。您之前说过，您有渠道……”
霍天雄摩挲着令牌，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仓库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巡逻艇汽笛声。
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苏小姐，你知道我霍天雄为什么能在上海滩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吗？”
林晚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我能打，也不是因为我兄弟多。”霍天雄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枭雄的冷酷和自嘲，“是因为我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押注，什么时候该……交换。”
他举起手中的令牌：“这东西，是烫手的山芋，也是天大的功劳。把它交给谁，怎么交，决定了我们接下来是飞黄腾达，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林晚心中警铃微作：“霍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份情报必须交给我们的同志，交给抗日的队伍！”
“抗日？”霍天雄嗤笑一声，“谁是抗日的队伍？重庆？延安？还是那些各自为政的游击队？苏小姐，你还年轻，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有时候，和能给你最大利益的人合作，才是生存之道。”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盯着林晚：“比如说……日本人。如果他们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比如……保证我和我所有兄弟的安全，外加一笔足够我们下半辈子逍遥快活的财富，你说，这笔买卖，做不做得？”
（第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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