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立芳不解的看着韩德中：“爸爸，你说那个举报人与我有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知道那个举报人吗？如果你不知道那个举报人，你凭什么说那个举报人与我有关呢？”
韩德中胸有成竹的说：“立芳，你不要多心，也不要说我是小鸡肚肠。在韩家坡与我韩德中不对付的只有你们一家人，具体说来就是牛立新。在韩家坡这么多人中只有牛立新与我有矛盾，只有他不高兴不满意我。立芳，我怀疑这举报信就是牛立新写的。”
韩德中说后紧紧的盯着牛立芳，他以为牛立芳一定会生气的。
牛立芳笑了笑：“爸爸，如果说是以前的话，你怀疑是牛立新写的举报信我有可能相信。可是现在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相信了。爸爸，你就不要怪我这个当儿媳妇的故意驳你的面子，不相信你说的话了。爸爸，你怀疑错了，而且是绝对错了！”
“我怀疑错了？”韩德中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立芳，我看问题还是非常准的，我的怀疑是没有错的。立芳，不是爸爸说你不对了。你虽然是牛立新的大姐，但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已经是我的儿媳妇了，你不能还为着你娘家的兄弟啊！”
牛立芳摆了摆手：“爸爸，你误会了！我没有为娘家的兄弟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是实话。爸爸，牛立新的脾气性格是不好，说话也不知道轻重不知道高低，他不是一个懂礼貌的人。而且也是一个很自私的见钱眼开的人。但他是绝对不会写这样的举报信的。”
韩德中愣愣的看着牛立芳，心说，牛立芳虽然是我韩德中的儿媳妇，可她到底是别人家长大的人，她始终还是为着她娘家的。
牛立芳看出韩德中怀疑的眼神，觉得自己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这个老头子会一直怀疑牛立新的。
牛立芳笑了笑：“爸爸，你好好的想一想，我现在已经是韩家的人了，牛立新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吗？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会那样做了。爸爸，就不说我是韩家人这话，就以牛立新想找大哥大嫂帮忙这件事情来说，牛立新也不会写那样的举报信。爸爸，你想想看，如果举报信真的起了什么作用的话，就会对大嫂带来不好的影响，大嫂又怎么去帮牛立新的忙呢？再说牛立新有那个知识水平吗？他能写出那样的举报信吗？爸爸，不是我这个当大姐的人看不起牛立新，他虽然是韩家坡的社长，他自己吹嘘的讲话讲三天三夜不打草稿，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可我就瞧不起他。爸爸，牛立新真的没有那个本事，他写不出来那样的东西。爸爸，你怀疑是他写的，你真的是抬举他了，他真的没有那个本事。”
韩德中觉得牛立芳说的有道理，牛立新虽然知道情况，但他如果把吴良识伤到了，谁会帮他的忙呢？牛立新也的确没有那个本事。他虽然是韩家坡的社长，可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找不到庙门，他的确写不出来的。可如果不是牛立新写的，那这个举报信又是哪个写的呢？
韩德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牛立芳说：“这个举报信如果不是牛立新写的，那又是哪个写的呢？”
韩德中认为举报信应该是了解情况的人写的，韩家坡的人几乎都知道韩德中家里的情况。韩德中怀疑是韩家坡的人写的无疑了，可他就是想不出来是韩家坡哪个人写的。
韩德中把韩家坡的人都过了一遍，除了对牛立新有怀疑外，他没有怀疑到其他任何人。
牛立芳看出韩德中没有从自己家里的人身上找。她不想现在就把事情先说破，她想听听韩德中对一大家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尤其是对大哥韩长弓是什么看法。
牛立芳想到这里说道：“爸爸，你说过我既是你的儿媳妇，更是你的老女儿。爸爸，既然我是你的女儿，你可不可以把有些话给我这个做女儿的说一说呢？”
韩德中诧异的看着牛立芳，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牛立芳清楚韩德中在审视自己，笑着说：“爸爸，你觉得不好说就不说吧！”
牛立芳说后走进厨房帮杨志玉做事。杨志玉担心的说：“立芳，有些话你装在心里就行了，你不要对你爸爸说，他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前一秒钟好好的，后一秒钟就有可能是仇人。立芳，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妈，我晓得你担心我会跟爸爸吵起来。妈，你放心！我不会跟爸爸吵的！”
牛立芳觉得只要顺着韩德中的意思，说一些他喜欢听的话，他就不会发火的。
牛立芳想顺着这个思路听听韩德中的真实想法。
中午饭后，韩德中因为牛立芳说的话使他紧张不安，他非常担心吴良识的安危就没有睡觉，而是走到屋后柿子树下坐在大石头上，慢慢回想牛立芳说的事情。
韩德中虽然不喜欢韩长弓，但他非常喜欢吴良识这个媳妇。吴良识虽然没有与韩德中有过多的接触，也没有给韩德中单独煮过饭，但吴良识的身份使韩德中骄傲和自豪。
以前，韩长弓还在部队时，韩德中逢人就骄傲的说：“我儿子在部队上军校，读的是部队医科大学。”
韩长弓毕业后成了军官，韩德中又在人前夸赞道：“我儿是博士毕业生，是部队的军官。”韩德中那份自豪感，那份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韩长弓知道父亲韩德中喜欢炫耀喜欢自吹，就始终不告诉自己在部队是什么职务，直到吴良知随军后，韩德中才知道韩长弓的真实情况。
韩长弦参加工作后，韩德中的炫耀对象就变了，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家长弦怎么样了不起，怎么能干了。”
那些知道韩德中家里情况的人都清楚，尽管韩长弓各方面都比韩长弦优秀，但韩德中心里始终不认韩长弓是他的亲生儿子。
韩长弓被韩长弦诬陷进监狱后，韩德中曾对与他关系比较好好的人说：“韩长弓与韩长弦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不是一个父亲生的就大不同，韩长弓就犯事进监狱了。”
那段时间，杨志玉整天唉声叹气替韩长弓叫屈，替韩长弓着急。可韩德中却像没事人一样，反而还有些高兴，终于可以不见韩长弓了。
韩长弓是韩德中六个子女中给他拿钱最多，给他买东西最多的一个，可韩德中心里始终对他不满，多次对人说：“他应该给我多拿钱，是我把他养大的！”
韩长弓出狱后，杨志玉非常高兴，可韩德中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有人问他“你大儿子终于沉冤昭雪了！你这下应该高兴了？”
韩德中既没有说高兴，也没有说不高兴。他只是“啊”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相反，他不但不高兴，反而在心里有说：“怎么不死在监狱里面呢？又跑出来干什么呢？”
韩德中后来得知是韩长弦把韩长弓送进监狱的，他不但没有责怪韩长弦的做法不对，反而在心里埋怨韩长弦：“这个憨娃娃，怎么不把事情做牢靠呢？既然让他进去了，就永远不要让他出来！”
当韩长弦因为诬告陷害韩长弓要坐牢时，韩德中不但要求韩长弓对韩长弦网开一面，不要追究韩长弦的责任，而且还积极替韩长弦筹钱交罚款。韩德中办生的目的就是替韩长弦筹钱。
韩长弓出狱后，韩德中本来想去找韩长弓的麻烦，想教训教训韩长弓的，但这时有吴良识站在韩长弓的身边了。当时吴良识还是巴山市的招办主任，官虽然不大，但足以镇慑住韩德中，韩德中就不敢去找韩长弓的麻烦了。
后来，韩德中听说吴良识是巴山市教育局的局长了，他不但觉得脸上有光，而且更不敢说韩长弓什么了，他担心吴良识这个局长对他不客气。
韩德中虽然不怎么喜欢韩长弓，但他却喜欢吴良识。因为吴良识这个局长身份使他在韩家坡，甚至整个牛泪嘴村，乃至整个破石乡都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
但现在竟然有人举报了吴良识，而且还说吴良识道德败坏，把姐夫从姐姐身边夺走了，甚至把自己办生日的事情也诬陷到吴良识的头上。韩德中气的不得了，真是胡说八道！这两件事情哪一点与吴良识有关？
韩德中觉得举报吴良识的人就是韩家坡的人。韩家坡与老子韩德中过不去的人只有牛立新，可牛立新的大姐、自己的儿媳妇牛立芳竟然说不是牛立新写的举报信。那不是牛立新举报的又是谁呢？
韩德中坐在大石头上想了一中午都没有想明白。他怀疑牛立新，可牛立芳说的又很有道理，依牛立新的水平来看，他只会说大话骂人，他的确没有这个本事。如果不是牛立新，那这个人是谁呢？
突然，韩德中想起韩长弦造假陷害韩长弓的事情，难道是韩长弦所为？如果是韩长弦写的举报信的话，这个东西这样做就不应该了。
韩德中觉得韩长弦不管怎么对待韩长弓他都不会干涉，但韩长弦把矛头对准吴良识就不行了。吴良识虽然是韩长弓的女人，但她是大局长，是我韩德中家的门面，怎么能随便伤害我的门面呢？
韩德中觉得如果真的是韩长弦写的话，那我就得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了。
韩德中觉得自己必须先跟牛立芳说一说，要她好好的管住韩长弦不要与吴良识做对，他不是吴良识的对手不说，而且不能伤了我韩德中家的门面。
韩德中正要进屋去找牛立芳，却见牛立芳从屋里出来了，他要与牛立芳好好的说一说。
韩德中见牛立芳睡觉起来了，立即招呼她来到柿子树下。
牛立芳本来想找韩德中好好的谈一谈的，见韩德中招呼，连忙来到柿子树下：“爸爸，你中午没有睡觉？”
“唉！我怎么睡得着啊！”
牛立芳清楚韩德中说的是什么事情，她还是故意说：“爸爸，你有什么事吗？”
韩德中惊诧的看着牛立芳：“立芳，你不是说有人举报你大嫂吴良识吗？”
韩德中说后不等牛立芳回答又说：“这个人怎么不举报韩长弓呢？怎么偏偏举报吴良识呢？”
牛立芳一惊，这个老头子对韩长弓的成见还没有消啊？难怪大哥心里始终不舒畅。
“爸爸，你怎么希望别人举报大哥而不是大嫂呢？”牛立芳说后紧紧的盯着韩德中。
“立芳，这话说来就长了！”韩德中觉得牛立芳是韩长弦的人，就毫无顾忌，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牛立芳问道：“爸爸，那你觉得大哥会是哪个生的呢？”
韩德中想了想，摇了摇头：“唉！这些事情她做的非常隐蔽，我怎么能够知道呢？”
“爸爸，当时那个年代，在韩家坡里有没有比你强，比你能干的人？”
韩德中想都没有想一下，冲口而出：“立芳，不是我夸口，那时候韩家坡根本没有一个人比我强。如果有人比我强的话，上级就不会叫我当干部了。”
韩德中说后非常骄傲的看着牛立芳：“立芳，不是我夸口，也不是我骄傲。当时在韩家坡里，别说我们韩家里没有人比我强，就是你们牛家还有他们马家，都没有一个人能超过我的！”
牛立芳笑了笑：“这我相信！爸爸，那你和妈结婚是哪个做的介绍呢？”
韩德中叹息道：“立芳，这就是我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了，我这辈子说不了硬话狠话就是这件事。”
牛立芳不解的看着韩德中：“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你……”
“唉！”韩德中打断牛立芳：“立芳，我当了韩家坡的干部后，有很多人给我做媒，包括我们韩家坡里马家和牛家屋里，有好几个女子都想与我订婚。可我竟然鬼使神差一个都没有答应，竟然主动找媒人去给杨志玉说，结果我就和杨志玉结婚了。现在想起来，这是我最大的不幸啊！”韩德中说后竟然泪眼婆娑的望着柿子树上。
牛立芳默默的看着韩德中，这个老头子的心结很重啊！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打开。既然他这么信任我，我就应该帮他打开这个心结。
牛立芳想到这里，连忙站起来：“爸爸，我去把你的茶杯端来你一边喝茶，我们一边摆龙门阵，要不要得？”
牛立芳说后不等韩德中回话就回到屋里，重新给他泡上白糖茶水。
韩德中不顾刚泡上的茶水烫，从牛立芳手中接过去就喝了一口抹了一下嘴唇，感激的看着牛立芳：“老女，还是你懂爸爸的心啊！”
牛立芳笑了笑：“爸爸，你既然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在看，那我们父女俩可不可以开诚布公的说说心里话？”
韩德中笑了笑：“立芳，你既然是我的老女，我当然有话愿意跟你说了。”
“那……爸爸，不管我这个当女儿的说的对与不对，你都不要生气，更不要发火啊？”
“立芳，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话我都不生气不发火！”
“爸爸，当年是你赶场的时候看上我妈的是不是？”牛立芳说后紧紧的盯着韩德中，她那样子好像韩德中不会跟她说真话一样。
韩德中嘿嘿嘿的笑了笑：“你个狗东西知道的还不少呢？立芳，当年的确是我看上她了。我当时看她年龄不大却非常能干，一个人在街上卖水果，又见她长的比别人给我介绍的那些女子漂亮我就心动了，就回来找媒人去做媒。”韩德中说后很骄傲的看着牛立芳。
“爸爸，媒人去说的时候，我妈没有说什么吗？”
“嘿！她还能说什么？我不但长的不差，而且还是韩家坡合作社的社长，她打着灯笼也难找到我这样一个人啊！她怎么还有话说呢？”韩德中得意的看着牛立芳。
牛立芳愣愣的看着韩德中心想，既然你的条件又不错，又非常得意自信，那你为什么还要怀疑韩长弓不是你生的呢？
韩德中见自己说了话后牛立芳没有回答，诧异的看着牛立芳：“立芳，是我说的不对吗？”
牛立芳一下醒豁过来：“爸爸，你说的很对！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当时是韩家坡的干部，人又长的很好，我妈跟着你了，妈也是一个能干人，不但长的漂亮，而且……”
韩德中打断牛立芳，眉飞色舞的说：“立芳，你妈不但漂亮，而且也很能干，韩家坡没有几个人赶得上她的。立芳，不怕你笑话爸爸，我们那时候韩家坡里好多人羡慕我们啊！有人说我们是郎才女貌是天生一对啊！”
牛立芳见韩德中那个样子，情不自禁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韩德中不解的看着牛立芳：“你笑什么？我们那时候真的是好多人羡慕啊！你妈不但漂亮能干，而且对我也非常好，尤其是他给我做的布鞋我穿上去村里乡里参加会议，别人都夸她手艺好。”
“爸爸，既然你的条件不错，妈又能干对你又那么好，那你为什么突然对她的态度大变了呢？”牛立芳不解的看着韩德中。
韩德中想了想，叹息道：“唉！立芳，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爸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哪个知人知面不知心了？”牛立芳瞪着眼睛看着韩德中：“爸爸，你不要误伤好人心啊！”
“立芳，这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爸爸，你犯了最大错误？你犯了什么最大错误？”牛立芳紧紧的盯着韩德中，她清楚韩德中说的犯的最大错误是指的什么，但她故意装着不知道。
“唉！”韩德中重重的叹息一声：“立芳，我的错误就是不该跟杨志玉结婚！我这辈子就是被她所害，要不然的话我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的。”韩德中说后非常自信的看着牛立芳。
牛立芳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老头子真的是少见的一个人，他始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不足。牛立芳想驳斥韩德中的，但她觉得不能太急了。
牛立芳想到这里，不解的看着韩德中：“爸爸，你当时如果不跟妈结婚的话，你会跟哪个结婚呢？”
韩德中想都没有想一下就冲口而出：“我如果不跟杨志玉结婚的话，我就跟牛德菊结婚了。”
“爸爸，你就那么肯定牛德菊会跟着你吗？”
“我当然肯定啊！本来牛德菊喜欢我，有人也给我说过了，可我……”韩德中后面的话不说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牛立芳。
“爸爸，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因为牛德菊是我的大姑你不好说得，还是因为其他一些情况你不好说？”
韩德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都不是！这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没有什么意思了。”
“哦！几十年前的事了，说起来没有什么意思了？爸爸，那你为什么还……”牛立芳不说后面的话了，她担心说出来后，韩德中会发火。韩德中虽然说的不发火，但他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牛立芳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韩德中愣愣的看着牛立芳：“立芳，你怎么不说呢？”
牛立芳笑了笑：“爸爸，我想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但我又担心你……”
“你是怕我多心生气吗？立芳，你说吧！我不会多心生气的！”
“那好！爸爸，你既然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在看，那我们父女之间就好好的说一说。爸爸，我有个要求，我们父女俩只准说笑起来，不准说跳起来。我说的话对与不对，你都不要发火生气，你能做到吗？”
韩德中点了点头：“我能做到！”
牛立芳愣愣的看着韩德中，他虽然保证了，但牛立芳还是非常犹豫。
牛立芳对韩德中的脾气性格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她早有耳闻，韩德中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前一秒钟还是喜笑颜开和和气气的，后一秒钟就有可能是雷霆万钧疾风暴雨，是一个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人。
牛立芳想到韩德中的这些性格脾气，觉得自己到底说不说呢？如果这次不说的话，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说了。可自己如果说了后，韩德中爆发出来又该如何应对呢？牛立芳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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