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群体趋附、组织归合的“萃聚之时”来临，领导者如何凝聚人心？萃卦九五爻给出的答案是：以德服众。
萃卦九五爻辞云：“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其意为：居于萃聚之位，行止无过错；若有民众不信服、未归顺，则需修养“元永贞”之德，如此悔恨便会消除。《象传》释“萃有位”曰“志未光也”——君主本应让诚信遍于天下、万物归附，若仍有不服者，便是其志向尚未光大之故。
细解此爻，“位”是领导者的身份根基。九五居天下至尊之位，对应现实中领导者的权责之位：既需以“尊大”之格局承载群体期望，亦需以“主统”之责任引领组织方向。但“有位”并非凝聚的终点，若仅恃位而轻德，便易陷入“匪孚”之境——即便身处领导之位，团队中仍有成员疏离、质疑。此时的“悔”，正源于“志未光、心未谦”：领导者的志向未照亮群体，德行未抵达人心。
而“元永贞”，正是破局的核心。“元”为君德之首，是领导者的核心品格，需做群体的“首出庶物”，以正向价值引领方向；“永”是恒守正道，不随境遇动摇初心；“贞”是坚守中正，以诚信立身处世。《周易程氏传》阐释此爻时提及的舜帝与苗民的典故，便是绝佳例证。
昔时苗民散居南蛮，不服舜帝之命，甚至公然违抗政令，是彼时部落联盟中“匪孚”的典型。若以强权处置，轻则兵戎相见、民不聊生，重则联盟离散、失却人心。但舜帝并未动武，而是行“诞敷文德”之策：他先自省己德，确认自身政令无偏、仁心无失；而后遣官吏深入苗民聚居之地，不施威压，反授农耕之法、传礼乐之仪——教苗民筑屋垦田以安身，授君臣父子之礼以立序，行乡饮酒之仪以和众。数年之间，苗民见舜帝之德并非虚言，其政皆为民生，其教皆为安宁，便主动放下抵触，归服于联盟之中，甚至奉舜帝之令戍守南境。
舜帝的选择，正是“元永贞”的具体实践：以“元”之德为根基，确认自身作为领导者的核心是“利民”；以“永”之恒守践行仁政，不急于求成、不半途而废；以“贞”之中正待苗民，不因其“逆命”而偏狭。他的“修德”，不是闭门自省的空谈，而是深入群体、解决实际需求的行动。这正是萃聚之时领导者最该践行的逻辑：你的德行，要转化为群体能感知的善意与价值；你的志向，要成为众人愿意共赴的方向。
《象传》所言“志未光”，于今时领导者而言，便是需警惕“位高而志狭”：若你眼中只有业绩指标，而无视团队的真实诉求；若你手中只有管控手段，而无共情与引领的温度，“萃聚”便只是表面的人员集合，而非心的归合。
萃聚之时，领导者的核心命题，从来是“位”与“德”的共生：居其位，便担其责；修其德，便暖其心。正如舜帝以文德化苗民，今日的领导者，也当以“元永贞”为锚，以品格立威信，以恒守稳方向，以仁心聚人心。如此，方是真正的“萃聚”——不是众人被迫同行，而是你成了他们愿意追随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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