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寂静无声。
吴振和他身后十几个弟子，全都像被点了穴，一个个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眼前的景象，已经不能称之为院子了。半个院落化为废墟砖瓦碎裂，院墙坍塌，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槐树被从中间硬生生轰断。空气里全是呛人的烟尘，混杂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
废墟的正中心，叶凌霄脚下踩着一个蜷缩的人影，那人七窍流血身体不时抽搐一下。
笼罩着叶凌霄的淡淡金芒已经消失，但那股残存的威压却沉甸甸地灌满了整个空间，压得所有人胸口发闷几乎无法呼吸。
吴振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干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凌霄缓缓抬起脚。
他没回头，甚至连余光都没给吴振，只是平静地开口：“带你的人，滚出去。”
声音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守住武馆前后门，在我出来之前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是……是！叶先生！”吴振如蒙大赦，魂都快吓飞了，哪敢多问半句，点头哈腰地连声答应。
他赶紧冲身后那群已经腿软的弟子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倒退着逃离了这个让他们肝胆俱裂的院子。
脚步声很快消失，院门被轻轻关上。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叶凌霄这才蹲下身，看着脚下这个被他废掉修为、打断全身骨头的男人。
“现在，可以说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阳煞喉咙上的一处穴位轻轻一点，解开了他声带的禁制。
“你……你到底是谁……”阳煞终于能发出声音嘶哑又难听，“化劲巅峰……不……你绝对不是！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回答我的问题。”叶凌凌霄的语气毫无波动，手指却缓缓上移，停在了阳煞的头顶，“我的耐心有限。”
指尖那股冰冷的杀意，仿佛一根实质性的钉子，悬在他的天灵盖上。阳煞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下一秒他的脑袋就会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捏爆。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他所有的不甘和怨毒。
“龙……龙气……”阳煞艰难地吞着混着血沫的口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身上……有真龙之气……你……你是殿里最高等级的‘龙主’目标……”
“龙主？”叶凌霄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是……是最高级的猎物……”阳煞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恐惧让他说话都颠三倒四，“幽冥殿一直在寻找……寻找拥有特殊体质的人……用……用来举行‘九幽祭’……”
“特殊体质”这四个字，像一根针猛地刺进叶凌霄心里。
他的眼神骤然变冷。
苏清雅的玄阴体，南宫婉的药灵体，夏倾城的魅灵体……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他一直以为，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目标都只是自己。
现在看来，他错了。
清雅她们，本身就是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觊觎的猎物！
一股比刚才更加冰冷的杀气从叶凌霄身上轰然散开。
阳煞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他连呼吸都停滞了，大脑因缺氧而嗡嗡作响，几乎要当场昏死。
“九幽祭，是什么？”叶凌霄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是一场祭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祭……”阳煞彻底崩溃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吼了出来，“殿主需要收集大量的特殊体质者，用他们的本源力量当祭品，去……去冲击一道封印！”
“封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封印……”阳煞拼命摇头，眼泪鼻涕混着血水糊了满脸，“我只知道，那是殿主穷尽一生也要达成的目标！为了打开它，殿主已经谋划了几十年！而你……你身上的真龙之气，是所有祭品中最核心的‘主祭’！只要抓到你，祭祀……就能提前开始！”
叶凌霄沉默了。
一条条线索在他脑中飞速串联。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庞大邪恶组织。
一个谋划了几十年的阴谋。
一场需要用活人本源献祭的邪恶仪式。
目标，是一道未知的封印。
而他自己，以及他身边所有亲近的女人，全都被当成了这场阴谋的猎物，摆上了祭台。
“你们殿主，”叶凌霄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什么境界？”
听到“殿主”两个字，阳煞的眼中瞬间闪过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份恐惧甚至盖过了他对眼前叶凌霄的畏惧。
“你……你杀了我吧……”他像是疯了一样，忽然嘶吼起来，声音里带着哀求，“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我会死得比现在惨一万倍！求求你杀了我！”
“是吗？”
叶凌霄的手指，轻轻搭在了阳煞头顶的一根银针上。
他没用力，只是用指腹缓缓地、有节奏地摩挲着冰冷的针尾。
“有一种针法，叫‘搜魂’。”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阳煞的嘶吼戛然而止。
“不会让你死，只是会把你脑子里藏着的所有秘密，一幅画一幅画地翻出来，给我看当然，过程……可能会有点疼。”
阳煞的身体猛地绷直，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凸出来，瞳孔瞬间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点。
搜魂！
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最恶毒的魔道禁术！
“不……不要！”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们殿主……他……他早就不是化劲宗师了！”阳煞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彻底的绝望。
“几十年前，殿主就已经是化劲巅峰！他……他已经踏出了那一步！”
“他是……筑基期！”
“筑基”这两个字，叶凌霄从未听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阳煞那绝望到崩溃的语气中，瞬间理解了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那是一个完全凌驾于古武体系之上的，更高维度的力量层次。
化劲之上，是为筑基。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很好。”
得到了所有想要的答案，叶凌霄缓缓站起身。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滩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烂肉，眼神平静，再无一丝波澜。
阳煞看着他抬起的脚，眼中最后的怨毒和恐惧，竟化为了一丝解脱。
叶凌霄一脚落下。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股暗劲穿透而入，瞬间震碎了阳煞的心脉，连同他的神魂也一并抹去。
他连最后的抽搐都没有，便彻底气绝。
叶凌霄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中央，久久未动。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寒意。
幽冥殿！九幽祭！封印筑基期……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而他，就站在网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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