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短暂的宁静，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
王奕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她滑动接听，语气如常：“喂，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父温和却略显郑重的声音：“小奕啊，没什么大事，就是……你现在方便的话，来老宅一趟吧？”
王奕眸光微动，应道：“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一直留意着她的周诗雨走上前，关切地问：“王奕，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王奕摇摇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时脸上又挂起了那抹带着几分坏意的笑，凑近周诗雨耳边，压低声音，“老婆，既然你有时间的话……我不介意你穿上那套衣服等我回来？”
周诗雨的脸“唰”地红了，羞恼地推开她：“王奕！你正经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王奕见好就收，笑着在她脸颊偷了个香，转身出门的刹那，眼底的笑意却悄然收敛，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老宅突然叫她回去，绝不会是简单的家常。
周家老宅，书房。
王奕先是去见了周母，简短寒暄后，便径直走向书房。
敲开门，周父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神色有些复杂，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又移向桌上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爸，您找我什么事？”王奕走近，语气平静。
周父轻咳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指了指电脑：“咳咳，小奕，那个……其实，是你爸爸找你有事。”
“我爸爸？”王奕的脚步顿在原地，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无声地攥紧，指节泛白。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扯出一抹极淡的冷笑，声音带着刻意的疏离和嘲讽，“嗯？是吗？我不就只您一个爸爸？”
这时，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里，传出一道低沉饱含着复杂情绪的男声，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愧疚：“一一……是爸爸。对不起……爸知道，现在说一万个对不起也弥补不了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声久违的“一一”，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王奕强装的镇定。
她下颌线微微绷紧，强迫自己维持着冰冷的语调：“呵，如果没事相求，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联系我这个‘女儿’了？”
“不是的！绝对不是！”王承柏的声音急切起来，带着痛楚，“一一，你相信爸爸，我本来打算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彻底安全了，就回去找你的！我从未想过抛弃你！”
王奕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说吧，什么事？”
电脑那头的王承柏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带着恳求：“你妈妈……她一个人跑去N市找你了。N市也只有你的实力让我信任……爸爸拜托你，找找她，确保她平安无事。N市现在……并不完全安全。”
“哦？”王奕挑眉，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更浓，“可我要用什么身份答应你呢？是被你们抛弃了十几年的女儿？还是一个……恰好有点能力的陌生人？”
“一一！”王承柏的声音带着哀求，“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太多委屈！是爸爸没用！但当年的事牵扯太大，对手太狠，我不想也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人，尤其是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这番剖白带着沉痛的真挚，撞击着王奕的心防。
她死死咬着牙关，胸口剧烈起伏，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冷硬：
“行，我知道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电脑屏幕一眼，径直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关门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沉重。
周父看着被关上的门，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电脑屏幕道：“承柏兄，你也听到了……给孩子一点时间吧。”
王承柏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力：“我明白……谢谢你了，周兄。只要她们母女平安，我怎么样都行。”
回程路上，王奕的车开得极快。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一如她混乱的心绪。父亲那声“一一”，母亲可能已身在N市的消息，以及那句“不想连累你们”的辩解，像无数碎片在她脑海中冲撞。
她恨他们十几年的缺席，可当听到父亲声音里的苍老和恳求，听到母亲可能身处险境时，那份根植于血脉深处的担忧却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
她猛地将车停在路边，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
愤怒、委屈、担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期待……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良久，王奕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不争气的湿意，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她拿出手机，指尖悬在周诗雨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最终却拨通了时柚柚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老大？”
王奕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寒意，下达指令：“老四，动用一切资源，立刻秘密搜寻我母亲在N市的下落。要快，但要绝对保密，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可能存在的李煜的眼线。找到后，先确保她的安全，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时柚柚没有任何多余疑问，干脆利落地应下。
挂断电话，王奕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眼神已然变得锐利而坚定。
不管父母当年有多少苦衷，不管他们是否值得原谅，至少现在，她不能让母亲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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