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新军大操演
南京城东北，龙潭一带的丘陵山地，已被划为严密的军事禁区。往日里寂静的山谷，此刻旌旗蔽日，战鼓隆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尘土混合的独特气味。一场规模空前、旨在检验昭武新军整编成果的大规模实战演习，即将拉开帷幕。
演习观摩台设在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上，朱慈烺亲临，端坐中央。左右两侧，枢密使苏澜雪、首辅李岩、兵部尚书倪元璐等中枢重臣肃立。更引人注目的是，观摩台两侧特意设置的贵宾席上，坐着几位身份特殊的观礼者：远道而来的黔国公李定国、忠贞营主将田见秀的代表郝摇旗，以及几位来自广西、湖广等地镇守总兵的特使。他们的表情各异，有好奇，有审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他们此行，既是应朝廷邀请观礼，更是要亲眼看看，这位年轻的昭武皇帝倾力打造的“新军”，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校场远方，昭武新军第一镇的将士们已列阵完毕。与以往明军杂乱的颜色和装备不同，这支新军将士身着统一的深蓝色军服，头戴范阳笠，队列横平竖直，肃静无声，只有猎猎的旗帜在风中作响。他们手中持有的，是清一色的“昭武三年式”燧发枪，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更令人侧目的是，阵列后方，那一排排被骡马拖曳而来的“昭武三年式”野战炮，炮身轻巧，排列整齐，与众人印象中笨重不堪的传统火炮截然不同。
“黔国公，郝将军，诸位使臣，”朱慈烺面带微笑，对李定国等人说道，“今日操演，皆是实兵实弹，虽为演习，却与实战无异。朕的新军成军不久，若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不吝指教。”
李定国拱手，语气沉稳：“陛下言重了。臣等拭目以待，愿睹王师雄风。”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新军阵列，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武器，而是那股肃杀整饬的军纪之气，这让他心中微微一惊。
郝摇旗则更直白些，他盯着那些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野战炮，嘟囔道：“这炮……能打得响吗？别是样子货。”他身后的忠贞营将领们也窃窃私语，他们对火器并不陌生，但如此规整、陌生的制式装备，还是第一次见到。
“咚！咚！咚！”三声号炮响起，演习总指挥、讲武堂出身的新军第一镇统制官王刚，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第一阶段：战场机动与展开。
只见新军阵列并未如传统军队般整体缓慢推进，而是以营为单位，分成数路纵队，在军官的口令和旗号指挥下，沿着预设道路，快速而有序地向“敌”军阵地（模拟清军防守的一处高地）侧翼迂回。步兵、炮兵、辎重车队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却又保持着紧密的联系。整个机动过程迅捷无声，展现出极高的组织度和纪律性。
“好快的速度！”李定国心中暗赞。他带兵深知，大军行动最忌混乱，如此井井有条的快速机动，绝非一日之功。
第二阶段：火力准备与工事构筑。
部队抵达预定攻击出发阵地后，并未急于冲锋。炮兵营迅速选择有利地形，构筑发射阵地，动作熟练，显然经过反复演练。与此同时，步兵们并未休息，而是在军官带领下，利用工兵锹等工具，迅速挖掘散兵坑和简易胸墙，建立稳固的进攻阵地。
“还没接敌就先挖坑？这是要作甚？”郝摇旗看得有些不解。在他以往的认知里，打仗就是要一鼓作气冲上去。
很快，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炮兵阵地准备就绪后，观测兵通过旗语传递目标参数。
“目标，敌前沿鹿砦、壕沟！榴弹（开花弹），一发试射！”炮长口令清晰。
“轰！”一声炮响，一枚开花弹呼啸而出，精准地落在模拟的“敌”军障碍物中，“轰隆”爆炸，火光硝烟中，木屑纷飞，效果显着。
“全营齐射！放！”
刹那间，炮兵阵地上炮声隆隆！数十门野战炮次第怒吼，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向“敌”军阵地！不再是实心弹的单调撞击声，而是连绵不绝的开花弹爆炸声！整个“敌”军前沿阵地被火光和硝烟笼罩，预设的障碍物被大片清除，模拟的“敌”军伤亡惨重。
观礼台上，郝摇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李定国也是瞳孔微缩，紧紧握住了拳头。他们都是打过硬仗的，深知在冲锋前，若能如此有效地削弱敌方工事和兵力，将意味着什么！这炮火之猛烈、之精准，远超他们的想象！那些原本被他们轻视的“小炮”，竟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威力！
第三阶段：步炮协同突击。
炮火开始向“敌”军纵深延伸。与此同时，尖锐的冲锋号响起！
散兵坑中的新军步兵，并未如潮水般一拥而上。而是以散兵线跃出工事，班、排之间保持松散队形，低姿匍匐或快速跃进，最大限度地利用弹坑和地形掩护。军官和士官们手持燧发枪，身先士卒，不断用旗语和口令调整队形。
最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步兵冲锋队伍中，竟然紧跟着数门由士兵们肩扛手推的、更轻便的“营属步兵炮”（一种更小口径的臼炮或霰弹炮）！这些炮在冲锋途中随时停下，对“敌”军残存的火力点进行直瞄射击，为步兵提供即时、精准的火力支援！
“步炮还能这么打？！”李定国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脱口而出。他以往的战争经验中，炮兵永远是跟在步兵后面，或者固定在某个阵地，从未见过如此紧密的、伴随步兵冲锋的炮火支援！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知！
在如此猛烈的、立体化的火力打击和步兵坚决的突击下，“敌”军防线迅速土崩瓦解。演习过程节奏紧凑，攻势凌厉，完全是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演习结束的号角吹响，昭武新军完美达成所有战术目标。校场上硝烟渐渐散去，只留下被炮火犁过一遍的“敌”军阵地，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风暴的猛烈。
观摩台上，一片寂静。良久，李定国率先起身，对着朱慈烺深深一揖，语气无比郑重：“陛下！臣……今日方知何为强军！有此雄师，北伐大业，何愁不成！臣心服口服！”他身后的西南将领们，也纷纷躬身，眼中充满了敬畏与震撼。
郝摇旗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大步走到台前，声音洪亮：“陛下！俺老郝服了！真服了！这仗还能这么打！以后俺忠贞营，也要学！请陛下也派讲武堂的先生们，来教教俺们！”
其他各地的镇守使臣，也无不为之动容，纷纷表达叹服之意。他们知道，从今天起，大明的军事实力，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朱慈烺看着台下这支他倾注心血打造的新军，看着各方代表被震撼的表情，心中豪情万丈。他知道，这支军队，不仅是一把利剑，更是一种宣言，向天下宣告着一个崭新大明帝国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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