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时，叶青羽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启明城。
他们没有走正门，依旧从西城门的狗洞钻了进去。刚落地，就看到张叔拄着拐杖等在巷口，脸上满是焦急。
“回来了？！” 看到众人，张叔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光亮，快步上前，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人…… 都齐吗？”
萧战低下头，声音沙哑：“王虎和老刘…… 没回来。”
张叔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对着狼牙谷的方向拱了拱手：“是好汉子…… 老叔记着你们。”
没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和压抑。叶青羽拍了拍萧战的肩膀，沉声道：“先把东西藏好，再去通知信得过的人来分粮食，动作要快，别被李城主的人发现。”
“嗯。” 萧战用力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招呼着剩下的汉子，将背上的粮食和储物袋里的源核搬到了城南的废弃仓库 —— 这里以前是存放农具的地方，早就没人用了，正好用来藏身。
苏倾月去处理伤口，临走前塞给叶青羽一瓶最好的疗伤药：“记得换药，别感染了。”
叶青羽点头，看着她消失在巷口，才转身走进仓库。
仓库里，萧战正指挥着汉子们将粮食分装成小袋，每袋约莫能让一个人吃三天。赵二蹲在角落里，默默擦拭着手里的铁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 老刘是他唯一的朋友。
“叶兄弟。” 萧战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布袋，“这是给你和魏老丈的，还有…… 这几枚源核。” 他从怀里摸出三枚源师境的源核，放在桌上，“王虎和老刘的那份，也给你，他们…… 用不上了。”
叶青羽看着那三枚源核，又看了看萧战通红的眼眶，摇了摇头：“粮食我收下，源核留给兄弟们修炼吧。王虎和老刘的那份，记在账上，以后加倍还给他们的家人。”
“家人……” 萧战苦笑一声，“他们早就没家人了，不然也不会跟着我当流民。”
叶青羽沉默了。在这乱世，失去家人的又何止王虎和老刘？
“张叔说，城里有不少人家已经断粮两天了。” 萧战深吸一口气，压下悲伤，“我们现在就去分粮食吗？”
“去吧。” 叶青羽点头，“只分给信得过的，还有那些愿意拿起武器的人。告诉他们，粮食是从狼牙谷抢回来的，是王虎和老刘用命换来的。”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粮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抢，去拼！
萧战带着汉子们走了，仓库里只剩下叶青羽和赵二。
“赵二哥。” 叶青羽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别太难过了，老刘他们…… 是英雄。”
赵二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英雄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那些狼崽子…… 我要杀了他们！”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恨意。
“会有那么一天的。” 叶青羽看着他，“但现在，我们需要你的手艺。你能打造出更厉害的兵器吗？比如…… 能刺穿狼族皮毛的长矛？”
赵二愣住了，随即重重点头：“能！只要有足够的精铁和源晶，我能打造出比狼族骨刀还厉害的兵器！”
“好。” 叶青羽从储物袋里摸出两枚源将境的源核，放在他面前，“这些够吗？”
赵二看着那两枚散发着精纯源力的源核，眼睛都直了：“够…… 够了！有这些，我能打造出十杆‘破甲矛’！”
“那就拜托你了。” 叶青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天后，我来取。”
他转身离开仓库，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一群人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看到叶青羽，“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黑压压一片。
“叶小哥！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妇人泣不成声，怀里的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嘴唇干裂，气息微弱。
其他人也纷纷哭喊起来：
“叶小哥，我们知道粮食是你弄来的，求求你分我们一点吧！”
“我男人是被狼族杀死的，我愿意跟着你杀狼崽子，求你给我口吃的！”
“我们不想死啊！”
叶青羽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眼神绝望的人，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了黑风岭被屠戮的村民，想起了狼牙谷死去的王虎和老刘，想起了苏倾月冰冷眼神下的坚守。
“都起来。” 他提高了声音，“粮食可以给你们，但不是白给的。”
众人安静下来，期待地看着他。
“愿意拿起武器，跟着我们杀狼族、守城池的，站到左边来，每天两顿饱饭，表现好的，还有源核修炼！”
“只想等着别人施舍，不敢反抗的，站到右边去，我可以给你们一点粮食，但能不能活下去，看你们自己的命！”
话音刚落，人群就骚动起来。
一个瘸腿的汉子第一个站到左边：“我儿子被狼族吃了，我这条命早就豁出去了！叶小哥，我跟你干！”
“我也跟你干！”
“还有我！”
越来越多的人走到左边，有老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 “血性” 的东西。
只有少数几个人犹豫着走到了右边，低着头，不敢看叶青羽的眼睛。
叶青羽看着左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转身对仓库里喊道：“萧战，再搬些粮食出来！”
萧战和汉子们跑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
“给左边的人每人发五天的粮食，登记名字，下午到城南的校场集合，领取兵器，开始训练！” 叶青羽沉声道。
“是！” 萧战激动地应道，指挥着汉子们分发粮食。
妇人们抱着粮食，对着叶青羽连连磕头，孩子们捧着窝头，狼吞虎咽地吃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一幕，被躲在街角的王管事看得清清楚楚。他脸色阴沉，转身快步走向城主府 —— 这么大的动静，他必须立刻禀报李城主。
城主府内，李城主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听到王管事的汇报，“噗通” 一声把茶杯摔在地上，脸色铁青：“反了！反了！这个叶青羽，竟敢私分粮食，拉拢人心！他想干什么？！”
“城主，那小子现在威望太高了，城里的人都快把他当成救世主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王管事急声道。
李城主在屋里来回踱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再等了！王管事，你去通知黑风狼族的使者，就说…… 就说叶青羽偷了他们的源核，还杀了狼牙谷的守卫，让他们快来‘讨个说法’！”
“城主，这……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王管事吓了一跳。
“引狼入室总比被那小子夺权好！” 李城主咬牙道，“等狼族收拾了叶青羽，我再给他们些好处，他们自然会走！到时候，启明城还是我说了算！”
王管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是，城主！”
他转身离开，李城主看着窗外，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他不知道，他这个决定，不仅没能除掉叶青羽，反而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此时的城南校场，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他们拿着赵二连夜打造的长矛和短剑，在萧战的指挥下，进行着最基础的训练。虽然动作笨拙，却每个人都拼尽全力。
叶青羽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景象，又看了看胸口微微发烫的人皇鼎碎片，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人心，已经聚起来了。
力量，正在壮大。
接下来，该算算和狼族的血债了。
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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