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区的清理工作比预想的更加耗时。
这片区域面积广阔，仓库商户林立，加上船只上滞留的感染者。三人一直忙碌到夕阳西下，才勉强清理完毕。
天色渐暗，海平面尽头只剩下一抹残红。咸湿的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琅将最后一颗泛着微弱蓝光的晶核收入空间。
“上车。”时曜拉开副驾车门。
林琅从善如流，一头钻进车里。
“你也上车。”
时曜冲着陈大俊微微扬了扬下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还有热心的一面儿呢…”
林琅嘀咕着，看陈大俊感激又忐忑地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码头区显得格外清晰。
驶离码头区，沿着海岸公路向度假村方向开去。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车灯在黑暗中劈开一条通路。
当度假村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时，林琅注意到村口的防御工事比上次来时结实了不少。简陋的路障被加固成了带有了望功能的木质栅栏门，两侧还堆起了沙袋，隐约能看到后面有人影警戒。
车子在栅栏门前停下，立刻有守卫打着手电上前，警惕地询问：“什么人？”
陈大俊急切地开门下车，声音有些颤抖：“我找人！我找周小安！男的，介么高，”他用手比划着，“倍儿俊，二十来岁，他…他是在介儿嘛？”
守卫用手电照了照陈大俊的脸，又谨慎地扫了一眼车内冷峻的两人，似乎在判断情况。
等看清车里那两张略有些眼熟的脸，他喉间滚了滚，说道：“周小安？你等等，我去问问他。”
说完，他对同伴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快步向村里跑去。
林琅自始至终没有吭声，也没有下车。他靠在副驾驶座上，微微闭上眼，悄然将感知力扩散至整个度假村。村里的能量反应很微弱，只有一个异能者的波动，但强度很低，如同风中残烛。
除此之外，并没有值得关注的感染者能量源。他很快收回了感知，兴趣缺缺。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陈大俊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紧张地搓着手，不停向村里张望。
终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那个清秀的少年从度假村内狂奔而出，他脸色涨红，写满了焦急。当他的目光锁定车旁的陈大俊时，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同伴打开了大门，周小安踉跄着扑向陈大俊，一把抱住他，眼泪瞬间决堤，哭得撕心裂肺，脸都花了，嘴里含糊地喊着什么，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陈大俊也红了眼眶，紧紧回抱着他，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车内，林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重逢的悲喜交织，表情变了又变。
“赶紧走吧…”林琅收回目光，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时曜没有多做停留，挂上倒挡，干脆利落地调头，越野车再次驶入黑暗，将那片灯火和哭声抛在身后。
“俩大老爷们儿黏黏糊糊的…”林琅嫌弃地撇撇嘴，转而看向时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说真的，今儿怎么这么好心？我还以为你顶多把他扔码头自生自灭呢。”
时曜没有立刻回答，夜色中侧脸的线条显得有些模糊。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想看吗？”
“什么？”林琅没反应过来。
“关于你的…那些艺术创作。”
林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有些无语：“…那些网站的服务器早没了，上哪儿看去？”
时曜轻笑一声，腾出一只手，从里后座拿过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隐藏文件夹里有。密码 0412。”
“…”
平板屏幕亮起，一个命名简洁的文件夹出现在眼前。林琅的手指悬在图标上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该死的好奇心，点了下去。
文件夹里分门别类，文档、图片、甚至还有音频文件，数量多得惊人。
林琅随手点开一个标题为《海市第一纨绔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的 pdf，一目十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脸颊也慢慢红到了耳根。
“这、这写的什么…这…我？…？”
林琅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羞愤，差点把平板扔出去。
这篇文章里用极其露骨且夸张的笔触描写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自己…而“时曜”则被塑造成一个强势而充满占有欲的掌控者…
他又手抖着点开几张图片，是一些画风细腻却内容大胆的同人图。
林琅看得浑身汗毛倒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平板反扣在腿上。
“我…靠…”
林琅恨不得当场跳车，“你…你看过这些？…！”
时曜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淡，但仔细听能察觉一丝极淡的笑意：“欣赏过。”
“欣赏？！你丫管这叫欣赏？！”
林琅简直要崩溃了，“这…这简直是对我的诽谤！我的形象！我一世英名！！”
他手忙脚乱地把平板扔到储物箱，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发出哀嚎：“完了完了…我不干净了…我的眼睛…我的脑子…需要消毒！”
过了一会儿，他又猛地放下手，转过身死死盯着时曜，脸颊还是通红，眼睛也是：“我要回去！我要去杀了他们！！！”
时曜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几秒，他才缓缓侧过头，目光深邃地扫过林琅通红的脸颊和羞愤交加的表情，嘴角那抹笑意似乎明显了一点点：
“恐怕不行呢…”
林琅瞬间噎住，随即更加抓狂，“老子是直男！钢铁直！笔直笔直的！绝对不可能撅…撅…靠！”
时曜看着他张牙舞爪、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终于低低地笑了一声，收回目光，淡淡应道：“嗯。”
林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愤愤地转身面朝车窗，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心里把那些同人作者和时曜骂了一万遍。
车内陷入沉默。林琅紧紧闭着眼，但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和画面却在脑海里疯狂刷屏，尤其是结合不久前那个真实的吻……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脚趾头在鞋子里抠出了三室一厅。
他偷偷从车窗反射的影子里瞄了一眼时曜冷峻的侧脸，心里发出无声的尖叫：凭什么他是上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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