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那边的绿光还在颤，黑袍人影的惨叫混着幼猫的嘶鸣，裹在黑色光柱里没散。可阵地上的风，突然变了味——不是之前那种你死我活的狠劲，是松垮的、带着绝望的颓气。
石岳扶着林墨曦，眼角余光瞥见隘口外的黑石军团。之前跟疯狗似的冲，现在却停了，前排的士兵举着枪，手却在抖，有个小兵的枪托没拿稳，“哐当”砸在地上，他慌忙去捡，抬头看见阵地上满是血的曙光战士，突然把枪一扔，“噗通”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别打了……我投降！”
这一声跟扔了颗炮仗似的，隘口外的黑石士兵们炸了锅。有犹豫的，有骂娘的，可更多人看着身边堆得老高的尸体，看着身后被封死的退路，也跟着扔了枪。有的直接瘫坐在地上，有的双手举过头顶，连之前最悍勇的那个络腮胡小队长，也把砍刀往地上一插，低着头不说话——他身边的弟兄，只剩三个了。
“都别动！手放头上！”陈芸带着暗影小组冲过去，匕首抵着投降士兵的后背，声音冷得很。可没人反抗，连个敢抬头的都没有，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浑身是灰，脸上还挂着没干的眼泪。
林墨曦靠在石岳怀里，喘的厉害，胸口的黑色纹路闪得更急了——她刚用时间之力压了泉眼的乱流，现在连站都费劲，可眼皮突然跳了跳，一股熟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灵能波动，从黑石军团后面传过来。
“不对劲……”她低声说，手攥紧石岳的胳膊，“看那个穿黑甲的——是他们的指挥官！”
石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人群后面，一个穿厚重黑甲的男人，正背着手站着，没扔枪，也没投降。他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盒子上的灵能纹路闪着幽紫的光，跟神谕士兵的核心一个色。那男人的脸绷得死紧，眼神直勾勾盯着阵地，不是恨，是破罐破摔的疯狂。
“他要炸了这地方……”林墨曦的声音突然尖了点，时间之力不受控制地往指尖聚——她能“看见”，那铁盒子里的灵能核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再过几秒，就能炸穿整个隘口，连投降的士兵带阵地里的人，全得炸成碎末。
石岳刚要冲过去，林墨曦却拽住他，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嘴角的黑血又流了下来，淡金光芒从掌心漫出去，不是之前的延缓，是往回收——像抽走水里的沙子似的，一点点拽着那铁盒子的“时间”。
那指挥官刚要按下去，突然愣了——手里的铁盒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变形，盒面上的灵能纹路先是变暗，接着就跟枯树皮似的裂开，里面的核心“咔嗒”一声，碎成了粉末。
“不可能！”他疯了似的攥着盒子，盒子却在手里化成了灰，“我的灵能装置！怎么会……”
“别动。”林墨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劲。淡金光芒缠上他的手腕，他刚要挣扎，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黑甲变得重得像铅，“你想同归于尽？没那么容易。”
石岳趁机冲过去，一脚踹在他膝盖后面，那指挥官“噗通”跪下，石岳的断刀架在了他脖子上——钢刃虽然卷了，却依旧能感觉到冰冷的杀意。
“老实点！”石岳的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却依旧狠，“敢动一下，老子砍了你。”
指挥官低着头，肩膀抖着，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输了……彻底输了……黑石军团，完了……”
阵地上彻底静了。投降的黑石士兵们低着头，没人说话；曙光的战士们也没欢呼，一个个靠在岩石上，喘着粗气，有的直接瘫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陆晨光的绿光从远处飘过来，微弱得像根蜡烛，他扶着岩壁，脸色白得跟林墨曦有一拼，却还在往这边挪：“首……首领，石队……泉眼那边……幼猫它……”
林墨曦的心猛地揪紧。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泉眼方向的黑色光柱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不是黑袍人影的，是幼猫的！那嘶吼里带着决绝，还有点……解脱？紧接着，黑色光柱“嗡”的一声，竟开始收缩，绿光从里面透出来，越来越亮。
“幼猫！”林墨曦挣扎着要往那边走，却被石岳死死按住。
“你别去！你现在动不了！”石岳的声音很沉，“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盯着这货。”
他指了指地上的指挥官，陈芸立刻上前，用绳子把人捆得结结实实。可就在石岳转身要走的时候，那指挥官突然抬头，眼里闪着诡异的光，盯着泉眼的方向，喃喃自语：“晚了……都晚了……他要出来了……黑袍大人说了，灵能装置炸不炸，都一样……”
林墨曦的瞳孔骤缩。
石岳的脚步也顿住了。
陆晨光的绿光，突然抖了一下，差点灭了。
“他说的‘他’……是谁？”林墨曦的声音带着颤，黑色纹路在她胳膊上闪得更急，“黑袍人影……还有后手？”
指挥官没说话，只是嘿嘿地笑，笑得让人心里发毛。隘口外的风，又开始刮了，这次不是颓气，是带着时间乱流的寒意——泉眼那边的黑色光柱，收缩到最后，突然“嘭”的一声炸开，绿光冲天而起，里面飘出一缕银灰色的毛，是幼猫的。
可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来了——炸开的光柱里，一道比黑袍人影更浓、更冷的黑色影子，正慢慢站起来，那影子没有形状，却能让人感觉到，它在“看”着阵地，看着林墨曦，看着所有活着的人。
石岳攥紧了断刀，林墨曦的时间之刃再次亮起，却比之前更微弱。投降的黑石士兵们开始发抖，有的甚至想爬起来跑，却被陈芸的人按住。
“看来……这仗，还没打完啊。”石岳哑着嗓子说，扶着林墨曦的手，又紧了紧。
林墨曦点了点头，嘴角的血还在流，眼神却没了之前的疲惫，只剩决绝——不管那影子是什么，不管黑袍人影还有什么后手，她都得扛着，为了石岳，为了陆晨光，为了那些投降的士兵，还有……那缕银灰色的毛，代表的幼猫。
可那黑色影子，突然动了。它没冲过来，只是伸出一道细细的黑线，缠上了地上被捆着的指挥官。指挥官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成了一滩黑灰。
黑线收了回去，影子里传来一道声音，不是黑袍人影的，也不是时间齿轮的，是更古老、更冰冷的，像从地底最深处爬出来的：“时间容器……我找了你很久了……”
林墨曦的心，沉到了底。她知道，这东西，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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