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裂缝的临时阵地刚稳住，林墨曦就带着石岳往曙光山谷赶——沈砚和陆晨光留下盯着异物核心，顾临渊说要回神权基地调重灵能炮，却在林墨曦走后半个时辰，用信标碎片传了道投影过来，说“想看看你那‘希望之路’到底长什么样”，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尖锐，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谷口的履带板刚升起来，林墨曦就看见那道淡紫的投影立在英烈墙前——顾临渊的身影比之前清晰，冰蓝色的眼盯着墙上的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玉米种子，投影边缘的雪花点随着他的呼吸晃，像是有点紧张。
“你怎么来了？”林墨曦走过去，没靠近，怕投影不稳，“神权基地的灵能炮不用调？”
“沈砚在调。”顾临渊的声音从投影里传出来，有点失真，却没了之前的冰冷，他的目光从墙上移开，转向谷中央的学堂，“那是什么？”
林墨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学堂的帐篷没拆，丫丫正领着孩子们在地上写“光”字，炭笔在糙纸上画得歪歪扭扭，孩子们的声音参差不齐，“光——曙——光——”，飘在谷里，比灵能炮的轰鸣软，却比任何声音都有力量。
“学堂。”林墨曦的声音软了点，“孩子们没地方读书，就把旧帐篷腾出来，纸是从黑石物资里翻的，笔是木炭，丫丫教他们认字，也教他们认灵能草，说以后要帮陆医生种草药。”
顾临渊的投影晃了晃，往学堂的方向飘了飘——孩子们没注意到他，李小宝举着写满“光”字的纸，跑向丫丫：“丫丫姐，你看我写的！比昨天好看！”丫丫笑着点头，从布包里掏出颗烤玉米，递给他：“奖励你的，刚从李爷爷那里拿的，热乎。”
投影里的顾临渊突然沉默了，冰蓝色的眼盯着那颗烤玉米，指尖的淡紫光芒晃了晃——阿禾以前也这样，每次他教她认完字，都会从口袋里掏出颗煮玉米，说“临渊哥哥，奖励你的”，玉米的热气，和现在这颗一模一样。
“往这边走。”林墨曦突然开口，往南边的菜园走，顾临渊的投影跟了过来——菜园里，李老三正领着几个俘虏翻地，之前偷袭陆晨光的赵五也在，手里的锄头抡得虎虎生风，额头上的汗滴在土里，却没停，旁边的张婶蹲在地上，给刚种的灵能草浇水，嘴里哼着没调的歌。
“他们是黑石的俘虏。”顾临渊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你就不怕他们再偷袭？”
“怕。”林墨曦点头，看着赵五帮李老三搬肥料，两人肩并肩走着，没说话，却配合得默契，“但我更怕把他们关起来，关成没温度的机器。赵五之前偷袭陆晨光，是因为黑袍的人逼他，说不偷袭就杀了他娘；现在他娘在谷里的医疗帐篷养伤，他天天帮着翻地，帮着守菜园，说‘要对得起首领给的饭，对得起苏医生给的药’。”
顾临渊的投影飘到菜园边，赵五正好抬头，看见那道淡紫的影子，愣了愣，却没跑，反而往旁边让了让，给张婶腾出浇水的地方，继续翻地——他知道这是顾临渊，之前在黑石见过他的投影，却没像之前那样害怕，只是觉得，这道影子和首领说的“冷酷”，好像不太一样。
“再往这边。”林墨曦又往医疗帐篷走，顾临渊的投影跟在后面，这次没说话，只是看着——医疗帐篷外，苏医生正给一个伤员换药，伤员是神权基地的人，之前在裂缝前被蚀灵能量伤了腿，顾临渊把他送过来时，说“你们的生命原液比我们的灵能药管用”，语气硬邦邦的，却带着点托付的意思。
此刻，陆晨光的徒弟正帮着苏医生缠绷带，伤员疼得龇牙，却没喊，反而笑着说：“苏医生，你们谷的玉米粥真好吃，比我们基地的压缩饼干强十倍，等我伤好了，能不能帮着李爷爷种玉米？”苏医生点头，递过杯灵能草汁：“能，只要你好好养伤，想种多少种多少。”
投影里的顾临渊突然停住了，冰蓝色的眼盯着伤员和苏医生的手——苏医生的手在抖，之前给俘虏换药时被划伤了，却还是仔细地帮神权基地的伤员缠绷带，没有因为他是“敌人”就敷衍；伤员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对“种玉米”的期待，没有因为他是“俘虏”就戒备。
“他们……不怕吗？”顾临渊的声音有点哑，“知道异物和浊流之主快来了，知道可能会死，还在种玉米，还在读书，还在帮‘敌人’换药？”
“怕。”林墨曦的声音沉了点，她指着医疗帐篷旁的伤员——有曙光的，有神权的，还有黑石的俘虏，他们互相搀扶着，有的帮着递药，有的帮着烧火，没有谁排挤谁，也没有谁抢谁的药，“但怕也没用，该种的玉米得种，该认的字得认，该帮的人得帮——李老三说，‘就算死，也得死在有玉米香的地方’；老铁匠说，‘就算死，也得死在锻刀的火边’；孩子们说，‘就算死，也得把‘光’字写会’。”
顾临渊的投影飘到菜园边，李老三正蹲在地上，给刚种的玉米种子围小石子，嘴里念叨：“二柱啊，你放心，俺们把玉米种得好好的，等熟了，给你留最大的一根，也给临渊小哥留一根，让他尝尝，你种的玉米有多甜。”
投影突然晃了晃，顾临渊的冰蓝色眼里闪过一丝水光，他攥紧掌心的玉米种子，突然说：“之前……我总觉得你的希望是麻醉剂，是让他们死之前多尝点甜。可现在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学堂的读书声，菜园的翻地声，医疗帐篷的换药声，扫过孩子们手里的烤玉米，伤员眼里的期待，李老三围的小石子，“……好像也不是。”
林墨曦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投影——顾临渊的目光停在墙根的玉米芽上，那是阿禾的种子发的芽，丫丫刚浇完水，小石子围的圈整整齐齐，芽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嫩得像翡翠。
投影里的顾临渊慢慢蹲下来，指尖的淡紫光芒轻轻碰了碰玉米芽的叶子，却没像之前那样冻住，只是温柔地绕了绕，芽叶晃了晃，长得更直了点。他的声音从投影里传出来，很轻，却清晰得像在耳边：“或许……你的道路，也并非全无价值。”
林墨曦的心脏猛地一跳，抬头看向投影——顾临渊的冰蓝色眼里没了之前的偏执，没了之前的冰冷，只剩点真实的柔和，投影边缘的雪花点慢慢淡了，像是因为这句话，连灵能波动都稳了。
“你……”林墨曦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胸口的伤疼得轻了，之前和他争理念的火气，好像都在这一刻散了。
“神权基地的灵能炮快调好了。”顾临渊的投影突然站起来，往谷口飘，淡紫的光开始变淡，“我得回去了，沈砚说异物核心的蚀灵浓度又有点涨，终极对决的时候，我会带着灵能炮过来，你的编织……记得别留后手。”
“你也别藏着。”林墨曦说，声音坚定。
顾临渊的投影在谷口停住，回头看了一眼——学堂的读书声还在，菜园的翻地声还在，玉米芽在风里晃，孩子们的笑声飘过来，暖得像烤玉米的热气。他的声音又传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玉米熟了，记得分我一半。”
投影散了，淡紫的光消失在谷口的风里，只留下信标碎片上的一点余温。林墨曦站在原地，看着谷里的景象——丫丫还在教孩子们写“光”字，李老三还在围小石子，苏医生还在给伤员换药，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石岳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攥着断刀，咧嘴笑：“他娘的！这顾临渊总算说了句人话！早这样，之前哪用斗得你死我活！”
林墨曦笑了，笑得眼里有光，她蹲下来，摸了摸墙根的玉米芽，芽叶上的水珠沾在掌心，凉得很，却暖到了心里。她知道，顾临渊的这句话，不是完全的肯定，却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他终于不再把希望当成麻醉剂，终于承认，在冰冷的秩序之外，还有一种“活着的温度”，也有价值。
只是她没看到，谷外的黑巢里，黑袍人影正盯着信标碎片的残留波动，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承认希望了？很好，等你们把所有的信任都交出来，我再亲手把它打碎，让你们看看，所谓的‘价值’，在‘终焉’面前，有多可笑。”
但此刻的曙光山谷，只有读书声，翻地声，换药声，还有玉米芽在风里晃的声音。林墨曦站起来，往学堂走——丫丫看见她，举着写满“光”字的纸跑过来：“首领姐姐，临渊哥哥的投影走了吗？我还想给他看我写的‘光’字，还想给他留烤玉米呢！”
“走了，但他会回来的。”林墨曦摸了摸丫丫的头，看着远处的西北方向，顾临渊的重灵能炮应该快到了，终极对决也快开始了，“他会回来吃玉米，也会回来看看，我们的‘希望之路’，到底能走多远。”
谷里的灵能灯慢慢亮了，映着学堂的帐篷，映着菜园的玉米芽，映着英烈墙上的名字。顾临渊的那句话，像颗种子，落在了谷里，落在了林墨曦的心里，也落在了每个等待终极对决的人心里——或许希望不是唯一的路，却是最值得走的路，就算会输，就算会死，也得走下去，因为路上有玉米香，有读书声，有彼此搀扶的温度，这些，都是冰冷的秩序永远给不了的，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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