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的意识飘在混沌里，跟泡在没边没沿的墨水里似的 —— 没有白天黑夜，没有上下左右，连 “自己” 是谁都快想不起来了。沈逸、皇兄、郡王府…… 这些事儿跟褪了色的旧画似的，越来越淡，风一吹就要散。
更要命的是，体内那两股狠劲儿还在闹 —— 血月的暴躁、规则的冰冷，搅成一团乱麻，扯着她仅剩的意识碎片，跟要把她拆了重组似的。
是就这么没了？还是能再撑撑？
是彻底毁了？还是能换个活法？
在这混沌里，啥道理都讲不通，啥定义都没用。眼看她那点 “楚曦” 的本我，就要跟墨水滴进清水似的，彻底融没了 ——
突然，一点光冒了出来。
不是啥能打能抗的力气，也不是啥厉害的规则，就是道小小的、暖乎乎的烙印。带着点沈逸常年握剑的糙劲儿，还有他藏着没说出口的软，轻轻撞在她意识上。
是沈逸！是他烧了残魂留下的那道印！
“曦儿…… 活着…… 记住…… 你是楚曦啊……”
这话轻得跟叹气似的，可落在楚曦意识里，跟炸了响雷似的！一下子把裹着她的混沌雾全冲散了！
对，我是楚曦！
不是啥规则的壳子，不是血月的罐子，更不是这混沌里的一撮灰！我是会哭会怕、也会跟人拼命的楚曦 —— 是沈逸用命护着的楚曦，是想护着他在意的一切的楚曦！
这道烙印，就像溺水时抓着的浮木，成了她在无边混沌里唯一的准头，把快沉下去的 “自己” 给拽住了。
抓着这唯一的锚点，楚曦那快碎了的意识，突然爆发出股狠劲儿！她不再跟那混沌力气死磕 —— 也不傻愣愣地对抗血月和规则了，反倒琢磨着：要不…… 试试 “顺毛捋”？
她把沈逸的烙印当芯子，把自己那点 “我是楚曦” 的念头当线，开始在混沌里瞎琢磨着 “编网”。
她不再觉得血月之力全是毁东西的 —— 好歹也是股能拆能改的猛劲儿；也不把 “渊” 的规则当纯冻人的冰了 —— 至少能当个搭架子的基石。
这活儿险得很，跟在万丈悬崖边上搭木桥似的，一步错就粉身碎骨。她意识被扯得生疼，碎了又拼，拼了又碎，可每次重组，都往沈逸的烙印靠得更近点，对那两股力气的脾气也摸得更透点。
外头瞅着更邪门了 —— 郡王府上空那团吞光的混沌，不再光瞎滚了，里头慢慢冒出些跟血管似的亮纹！这些纹路跟活过来似的，一会儿是血月的红，一会儿是规则的黑，偶尔还搅出种说不出的灰，看着又怪又神奇。
一股新的气儿慢慢散出来 —— 不是毁东西的狠，也不是冻死人的冷，反倒带着点 “拆了旧的能建新的”“完了还能再来” 的意思。
这股气儿一冒，楚琰那只快捏碎玉佩的手，“唰” 地停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都合不上；“渊” 正疯狂送力气呢，突然就顿了，意识里满是 “啥玩意儿？” 的懵；连那些躲在暗处偷看的，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 这气儿太吓人，也太让人不敢不敬了！
楚琰的手慢慢垂下来，掌心的玉佩还热乎着，可他心里门儿清：现在这情况，他插不上手了。那不是毁，是在 “生”—— 生个他看不懂的东西。他瞅着混沌中心楚曦那模模糊糊的影子，脸上又疼又倔的样儿，心里跟塞了团乱麻似的。最后，他还是没狠下心按 “净化” 的辙走。
“渊” 愣了没一会儿，就更疯了 —— 混沌！真的是混沌！虽说跟它想的 “全毁了” 不太一样，可这里头藏着的、比规则还厉害的东西，让它馋得不行！它不再省力气，拼命往楚曦那儿送本源，想把这混沌掰回 “全灭” 的道儿上。
可没一会儿它就发现，不对劲了 —— 有了沈逸那道烙印当芯子，楚曦的主意正得很！不再啥都要，反倒学会 “挑挑拣拣” 了：只留那些能稳住混沌、帮她琢磨明白的力气，把里头纯毁东西的冷劲儿，全给推出去了！
“渊” 都快气疯了，在意识里吼：“不可能！一个凡人的破印记，凭啥挡我的道？！” 它才明白，事儿早脱离它的掌控了。
这会儿楚曦的 “编网” 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 她缺股能把混沌彻底稳住的劲儿。她的意识好像穿透了那团乱气，落在皇宫里正纠结的楚琰身上。
她需要个帮忙的 —— 得是带着 “规矩”“护着人”“有活气” 的龙气，才能把这混沌定住。
她攒着最后点力气，顺着跟皇兄那点玄乎的灵魂联系，传过去句话 —— 不是求，更像交底：“皇兄…… 帮我…… 用龙气引个路…… 把混沌定下来……”
楚琰浑身一震，手里的玉佩都滑了下。用龙气？这险也太大了！要是被混沌反咬一口，大永的国运都得完！可…… 这是曦儿最后的指望，也是唯一能往 “活” 了走的路啊……
他咬着牙，眼里闪过狠劲儿 —— 把玉佩按在胸口，不引血月了，反倒用自己当皇帝的本心当引子，硬把维系大永国运的、金闪闪的龙气给拽了出来！
一条金色的小龙，“嗷” 地叫了一声，从他身上飞出去，头也不回地往郡王府的混沌里冲！
金色的龙气一冲进混沌，跟在滚油里滴了水似的 —— 那团乱气 “唰” 地就往中间缩！所有的光、所有的力气、所有碎了的规则，都被硬往一块儿挤！
血月的暴脾气被龙气的规矩压下去了，“渊” 规则的冷劲儿被混沌裹着淡了，沈逸烙印的暖光当芯子撑着，再加上楚曦的意志领着……
等缩到最紧的时候，跟宇宙炸了又往回聚似的，所有东西都拧成了一个小点。
然后 ——
那小点悄无声儿地，开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就跟雨落进土里似的，慢慢散开。混沌气儿退了，露出中间站着的楚曦。
她脸还是那张脸，可看着就不一样了。眉心的竖痕还在，可颜色变成了温乎乎的深灰，再也没那吓人的劲儿；眼睛里的银边没了，瞳孔边上绕着圈特精致的暗金，跟把星空揉碎了裹在里头似的，深得能装下所有生生死死。
她站在那儿，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儿全收了，跟融在风里似的，可又让人不敢随便靠近 —— 就像看着一片安静的海，底下藏着整个星空。
她成了。
用自己当炉子，沈逸的烙印当火种，血月和规则当材料，再加上皇兄的龙气引路，硬是走出了条没人走过的路，把体内的力气理顺了，摸到了个玄乎得没边的境界。
她轻轻抬抬手，指尖绕着缕混沌色的气儿 —— 想着要养草，那气儿就软乎乎的；想着要碎石头，那气儿就冷得扎人，用着顺得很。
她抬头往虚空瞅，那暗金的眼睛好像能看透墙、看透天，直盯着那口还在冒坏水的废井。
“我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她轻声嘀咕，声音平平静静的，可谁都听得出里头的透亮。
废井深处，“渊” 死死 “盯着” 蜕变后的楚曦 —— 那混沌的色儿，那平平稳稳的气儿，还有那再也抓不住的劲儿，让它又气又怕，连自己都不愿承认那点恐惧。
它本来想把这块玉雕琢成自己想要的样儿，没成想，最后雕出来的，是个它想都没想过、也管不住的模样。
楚曦收回目光，往皇宫的方向望了望，又瞅了瞅沈逸躺着的密室，眼里说不清是啥滋味。
力气的事儿暂时解决了，可麻烦还多着呢 —— 废井里的玩意儿没走，沈逸还没醒，朝堂上的烂摊子也等着收拾。
一切，才刚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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