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那茜也不行吗？”
胡狼儿追问道，他记得大祭司说过尔那茜的医术也十分高明，甚至已经超过了大祭司他本人。
“炼制曼陀罗不仅需要复杂的工序，更需要耐得住性子 —— 那是个枯燥到能让人发疯的过程。” 大祭司缓缓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自从赫连啜认回尔那茜为自己女儿后，尔那茜的心思就不在药理上了，她骨子里的血液就渴望着权利，所以她整天跟着赫连啜学习兵法和权术，哪还有耐心耗在炼药炉前？所以她绝不可能炼出曼陀罗。”
“您当初为什么要炼制这种毒？”
胡狼儿不解，在他的认知里，大祭司一直是心怀仁爱的长者，不该炼制这种致命的毒物。
“毒？” 大祭司突然露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像是在嘲笑胡狼儿的浅薄，“你都和陆家后人有肌肤之亲了，应当知道毒药和医药并非是水火不容的两回事。在真正的医者眼里，是药三分毒，剧毒也能救命良药 ——
若是有人突发心脏绞痛，濒临死亡，曼陀罗就是最佳的救命药，能瞬间缓解疼痛，救人一命。”
胡狼儿的心头猛地一震，连忙开口：“我还知道一个李朝秘闻 —— 前任李朝天子李世功，大约五年前，曾经也中过曼陀罗之毒，幸好被天机道的道人及时救下，可自那之后，他的性情就变得暴躁多疑，后来还因追查曼陀罗的来源责怪皇城司办事不力，下令血洗了皇城司的常山堂。”
大祭司的眉头瞬间皱紧，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陷入沉思：“不可能啊，乌尔善为人谨慎，做事仔细到近乎刻板，没有我的亲笔命令，他绝不敢让曼陀罗流出半分。而且，曼陀罗的炼制方法，我从未外传过，李朝怎么会有人知道这种毒？”
胡狼儿点点头，正欲起身告辞：“拖拖雷中了曼陀罗，我得再去看看他的情况，确认一下尔那茜的解药是否真的管用。”
大祭司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刚想开口，帐外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带着几分拘谨：“乌尔善拜见师父，拜见附离大人。”
胡狼儿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精瘦的中年祭司站在帐门口，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祭司长袍，头微微低着，目光始终盯着脚下的土地，他的双手紧张地握在身前，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与他 “大祭司首徒” 的身份格格不入。
大祭司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几分严肃：“进来吧，为师有话问你。”
“师父稍等，弟子…… 弟子还有个疑问。” 乌尔善却没立刻进来，反而蹲下身，伸手轻轻拨弄着帐门口的几株杂草，眼神里满是专注，“弟子刚才过来时，发现师父帐前的草长得比别处丰茂许多，叶片也更绿，不知这草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药用价值？”
大祭司没好气地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那是因为我习惯把喝剩的茶水倒在那儿，时间久了，土壤肥沃，草自然长得好。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连我的这个习惯都忘了？”
乌尔善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几分红晕：“原来是这样，是弟子疏忽了，弟子以后一定常来看望师父。”
大祭司无奈地对着胡狼儿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让你见笑了，这孩子从小就沉迷药理，对外界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是个十足的‘药痴’。”
大祭司收敛笑容，转向乌尔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乌尔善，为师问你，这段时间内，有没有人从你那儿领取过曼陀罗？无论是谁，哪怕是尔那茜，都要如实告诉为师。”
乌尔善一愣，随即用力摇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曼陀罗是能救人性命的罕见良药，弟子一直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锁在最里面的密室里，钥匙只有我和师父您有。没有师父亲自下令，弟子绝不敢让任何人接触到曼陀罗，哪怕是尔那茜小师妹也不行！”
“储存曼陀罗的药罐，你都仔细检查过吗？有没有遗失半分？”
大祭司追问，眼神紧紧盯着乌尔善的脸，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弟子每天都会检查一遍密室，药罐完好无损，里面的曼陀罗粉末也一点没少！” 乌尔善语气笃定，眼神里满是认真，“师父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查验，弟子这就去拿钥匙。”
“好了，那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大祭司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 曼陀罗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乌尔善恭敬地躬身行礼，倒退着走出毡帐，直到帐帘落下，才转身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大祭司转头对着胡狼儿笑了笑，试图缓和帐内凝重的气氛：“乌尔善是个实诚孩子，一辈子钻在药理里，除了草药，什么都不关心，绝不会撒谎。我稍后也会亲自去他的药庐查验曼陀罗的储存，现在先去看看拖拖雷，毕竟是草原的王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大祭司是怀疑尔那茜祭司看走眼了？”
胡狼儿追问，他始终觉得，尔那茜的话里虽然有疑惑，却不像是在编造谎言。
大祭司缓缓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眼神变得深邃：“我从不怀疑尔那茜的医术 —— 她的医术是我亲手教的，辨毒识药的本事，在整个北蛮举世无双。只是这幕后之人，偏偏选了曼陀罗这种只有我才能研制的毒物，摆明了是要引起我的注意，甚至想把嫌疑引到我身上。他既然敢这么做，我岂能视而不见？总之，我总得去看看，拖拖雷的中毒症状，到底是不是中了曼陀罗的剧毒，还有，尔那茜他到底有没有解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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