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扰乱了室内的死寂。
距离上一通电话，刚好半个小时。
秋水盯着那个号码，深吸一口气，接通。
依旧是那个经过处理的，雌雄莫辨的电子音。
“秋小姐，我知道你和尚若临没有选择向华国报警，很有诚意。”
诚意个鬼！秋水心中咒骂。
但是，依然要维持表面的平静。
“你们什么时候放人？”秋水冷静地问，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
“别急。秦苏要见你。”
秋水心头一凛。
“见我？”
“没错。她指定你一个人去，地址等会儿发给你。”绑匪的声音带着笃定。
“秋小姐，你这么在乎关珊，应该不会拒绝吧？别想着带什么帮手，秦苏不是好惹的……”
“我朋友少一根头发，秦苏也别想好过！”秋水打断他，声音冷冽如冰。
那边似乎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话。
“一个小时内。秦苏，只见你。”
秋水握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个节骨眼儿上，秦苏为什么要见她？
现在的她，不再是之前循环里，华国名不见经传的那个职场社畜秋水了，她现在人在m国，好歹生父是秦汉，秦苏没那个胆子硬来。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耍花招？像之前一样，还不放人？”
“你没得选。”绑匪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你们是秦汉的人？”秋水突然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秋水冷笑一声。
“你们替秦苏卖命，难道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你们辛辛苦苦，到头来别为他人做了嫁衣，还惹一身腥。”
“你什么意思？”绑匪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秦苏，原名乔之柔，是我父亲秦汉的私生女。当年她母亲用卑劣手段怀上她，妄图登堂入室。”
“这么多年，她顶着秦家小姐的名头，其实不过是我父亲一时心软的产物，是个冒牌货！”
秋水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砸进对方的耳朵。
“而我，才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你们现在听从一个冒牌货的指令，对付真正的秦家人，想过后果吗？”
“秦汉若是知道你们帮着一个私生女对付他唯一的婚生女，你们觉得他会怎么对你们？！”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秋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她在赌，赌这群亡命之徒并非对秦苏忠心不二，赌他们对秦汉的势力有所忌惮。
许久，那个经过处理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少了几分之前的嚣张，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不管她是乔之柔还是秦苏，也不管她是不是秦家真正的大小姐，我只知道，她对我有恩。我这条命是她救的，所以我只听她的。”
秋水的心沉了下去。
最坏的情况，这人是个死士，或者受过秦苏的大恩，油盐不进。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谈谈条件。”秋水迅速调整策略。
“关珊是无辜的，她跟我与秦苏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的目标是我，或者秦苏的目标是我。我可以去见秦苏，但你们必须保证关珊的安全，不能动她一根汗毛。”
“这一点你放心。”绑匪回答得倒是干脆。
“在事情没有最终定论之前，我不会伤害她。”
秋水略微松了口气，但心头的疑云却更重了。
绑匪的这句话，不像是威胁，倒像是一种……陈述？
她捕捉到对方语气里一丝极细微的、不寻常的停顿，即使隔着变声器，那份短暂的犹豫也让她觉得有些耳熟。
就好像……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说话方式。
“你是谁？”秋水追问，试图从对方的声音里找出更多破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秋小姐，你只有一个小时。”
绑匪显然不想再与她多言，刻意加重了语气。
“地址，已经发给你了。”
电话再次被挂断。
秋水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接近黄昏，天色稍暗，她心里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绑匪那瞬间熟悉的语感……
难道，绑匪是她认识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般在心底滋生，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秦苏布下的这个局，就更加错综复杂，也更加危险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那丝熟悉感的来源。
会是谁？
是……以前有过交集，但她并未深交，甚至已经遗忘的人？
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条新消息，是一个地址定位。
按照这个地址，秋水查到，目的地是城郊，一个废弃的工厂。
典型的黑帮电影场景。
秋水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秦苏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俗套。
但她没有选择。
秋水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必须去闯一闯。
为了关珊，也为了彻底揭开秦苏的真面目，将她绳之以法。
秋水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和定位器是否正常工作。这些是尚若临之前交给她的，以防万一。
现在看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临出门前，她给尚若临打了电话，简述了情况和地址，并告知他自己会开启实时定位。
“秋，小心。”尚若临沉声道。
“我已经安排了人，会在保证关珊安全的前提下策应你。记住，你的安全最重要。”
“还有，我会在距离约定地点3分钟车程的地方等待，遇到突发事件就赶过去。”
听着尚若临条理清晰的安排，秋水心中那块因紧张而凝固的坚冰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苦笑，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赴死的决心。
“突发事件？”
秋水轻呵一声，空旷的房间里，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回音。
“若临，你觉得，现在这种局面，还能有什么‘突发事件’比秦苏这个人本身更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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