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红余晖透过机关房的窗棂，在地面投下长短不一的阴影，探魔虫自爆的余威仿佛还凝在空气里，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黄波将界域灵晶揣回怀里，转身去收拾散落的玄羽铁碎末，指尖捏起一块菱形铁屑时，手腕微抬，拇指和食指自然虚拢——那姿势绝不是这个世界拿矿石的样子，反倒像极了地球酒桌上，伸手接烟的熟稔架势。
杨文杰的目光倏地顿住。这不是第一次了，方才黄波擦汗时，手背蹭过嘴角的弧度，像极了抽完烟弹烟灰的动作；递图纸时，指尖夹着纸边的力度，竟和捏烟嘴的姿势如出一辙。这些零碎的习惯像蒙尘的拼图，此刻突然在他脑海里拼出轮廓——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地球印记。杨文杰沉吟片刻，没有直接点破，只是随口问道：“黄兄弟，你收拾零件的手法，倒像是练过专门的手艺？”
黄波握着铁屑的手一顿，回头笑道：“宗主说笑了，就是师父教的机关术基础手法。怎么，这手法有问题？”他说着抬手挠头，手腕翻转间，又是一个夹烟般的小动作。
杨文杰不再追问，只是缓缓探手入怀——并非灵力储物的方式，而是像在地球时揣口袋的动作。下一秒，他掏出一包棱角分明的烟盒，烟盒上“荷花”二字在夕阳下泛着哑光，正是他从系统商店兑换后一直没舍得动的那包。他抽出一根，烟身洁白，滤嘴泛着淡粉，朝着黄波递过去，动作自然得像在老家的巷口递烟：“来一根？”
空气仿佛凝固了刹那。黄波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眼睛猛地瞪大，手里的铁屑“当啷”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那根烟，喉结剧烈滚动，快步上前的动作都带着踉跄，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指腹摩挲着滤嘴的纹路，声音都在发颤：“这……这是……荷花？”
他把烟凑到鼻尖猛吸一口，哪怕只是烟纸的清香，也让他眼眶发热：“我以前通宵画机械图，全靠这玩意儿顶着眼皮！穿过来两年，我试过用各种植物叶子仿制，要么辣嗓子要么没味，做梦都想这一口……宗主，你怎么会有这个？”
杨文杰眼底泛起笑意，没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打了个响指——这是他和小鸢约定的系统召唤手势。指尖灵力微动，一个半透明的系统面板在他眼前展开，他对着面板快速操作，嘴上漫不经心道：“你猜？”
黄波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杨文杰掌心凭空出现一个古朴的储物戒指，戒指上灵力流转，显然是高阶法器。杨文杰将戒指塞进他手里：“看看喜不喜欢。”黄波将信将疑地注入灵力，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戒指空间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烟盒堆成了小山：黑利群的深色包装醒目，软中华的喜庆红透着熟悉的华贵，旁边还放着一套锃亮的雪松烟具，打火机、烟灰缸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罐不同口味的烟丝。
“我的天……”黄波语无伦次地翻看着，手指抚过软中华的烟盒，那是他以前只在逢年过节时才敢买的“硬货”。他猛地抬头，盯着杨文杰的眼睛，突然一拍大腿：“你也是穿过来的！老乡啊！”这一声喊得太响，引来门外云曦的探头：“相公，黄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呀？”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摆手示意没事，待云曦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黄波一把拉过杨文杰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发颤，“我就说那些夹烟的小动作怎么看怎么亲切，你快说，你是哪个省的？”
杨文杰被他这股热情感动，眼底笑意更深，故意板起脸抛出一句：“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黄波想都没想就接了上来，接完自己先乐了，拍着桌子笑出眼泪，“我的妈，这玩意儿都快刻进dNA里了！当年高考前要是考背这口诀，我能倒着背！”
“宫廷玉液酒。”杨文杰趁热打铁，又抛一句。
“一百八一杯！”黄波接得更快，还故意学了句小品里的腔调，“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喊出：“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喊完后，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同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这几句跨越时空的暗号，比任何解释都更能证明彼此的身份，是独属于地球人的秘密暗语。
杨文杰点头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小鸢的声音：“主人，我刚才试着探查黄波的灵魂本源，发现他的气息很奇怪，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力量包裹着，既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土着，也没有系统绑定的波动，但我就是查不出他的具体来历。”
笑够了，黄波才抹了把眼角的泪，眼神亮得惊人：“我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机械系的，毕业设计调试仿生机器人时电路短路，‘嘭’的一声，一睁眼就躺在玄天宗山门外了。”他撸起袖子，露出小臂的旧伤，“师父救了我，说我身上有玄鸟符文，是天选之人，还把界域灵晶和机关术传给了我。我在这破地方连口正经烟都抽不上，都快忘了家乡味儿了，没想到能碰到你这么个‘哆啦A梦’老乡！”
他从怀里掏出那片青铜片，翻到背面，上面竟刻着个极小的“打火机”简笔画，“这是我刚穿来时刻的，怕哪天忘了自己是谁。”杨文杰心中一动，掀起自己的袖口——内侧也有个淡淡的“琴键”印记，那是他穿越后特意用灵力烙下的。只是这细节他没说，两人都没意识到，除了来自地球，他们还都在无意识地保留着故乡的印记。
“你师父没说玄鸟符文的来历？”杨文杰问道。
黄波摇头，脸上的激动淡了几分：“师父只说符文和灵晶是‘界域之钥’，还没来得及细说，玄天宗就被青铜面具人毁了。”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我穿越前通宵赶图，旁边就放着本上古神话集，里面有玄鸟衔火生界的传说，当时只当解闷，现在想来，说不定和这个世界的界域有关！”
杨文杰心中一动，接口道：“我穿越前在网上看到过这个，曾看过一枚刻有玄鸟符文的青铜镜，当时只觉得纹路奇特，没太在意。”
“这么巧？”黄波瞪大眼，随即又挠挠头，“估计就是老乡间的缘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跟这玄鸟符文扯得上关系呢。”两人都没往深处想，只当是跨越时空的巧合，殊不知这枚青铜镜与那本神话集，早已将他们的命运悄然绑定。
“他没有系统？”杨文杰在心里问道。
“至少没有能被我探测到的系统，就算有，等级也远低于我，根本无法屏蔽我的探查核心。”小鸢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主人，他对您没有恶意，灵魂波动很纯粹，只有对青铜面具人的敌意和……见到同乡的激动。”杨文杰心中一松，对小鸢的自信更甚——有这样的伙伴在，再隐秘的异常也逃不过探查。
“我是三年前穿过来的，”杨文杰率先开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醒来就到这了，一路屌丝逆袭剧情。”
杨文杰心中一凛——他穿越前也研究过类似的古籍，还曾见过一枚刻有玄鸟符文的青铜镜，只是当时觉得巧合，没放在心上。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却又都没往深处想，只当是同乡间的奇妙巧合。
“说起来，这烟来到这我也不是常抽了。”杨文杰靠在桌边，语气随意，“刚穿来的时候，一个人空落落，晚上就抽闷烟，抽得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和自己的妻子倾诉也没法说的太明白。后来修为上去了，成了所谓的‘仙人’，身体对尼古丁的依赖早就没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话刚说完，黄波激动的神色就是一僵，捏着烟盒的手顿在半空，翻了个白眼：“杨老哥，你这就有点凡尔赛了啊。我在这为根烟愁得抓心挠肝，你倒好，直接修炼成‘无烟仙人’了，还一堆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老婆，合着我这念想在你这儿成不值钱的了？”嘴上虽抱怨，眼底却没真生气，反倒带着几分同乡间才有的熟稔调侃。
“小鸢，听到了？”杨文杰在心里笑道，“看来你的探查也有漏网的时候，没查出这家伙还是个‘老烟枪’。”
“那是他的地球气息掩盖了本源！”小鸢不服气地辩解，随即又笑起来，“不过这样也好，主人有了同乡，以后对付青铜面具人又多了个帮手。而且他的机关术很厉害，正好能帮我完善界域监测系统。”
这时，窗外传来杨璃的喊声：“相公！黄大哥！晚饭好啦！”黄波连忙将储物戒指戴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拍了拍杨文杰的肩膀：“老乡，账先记下，等我查出青铜面具人的底细，再找你讨杯庆功酒！先吃饭，我得赶紧把这好消息在心里多咂摸几遍！”
杨文杰点头，看着黄波脚步轻快地走出机关房的背影，脖颈后玄鸟印记的位置突然微微发热。他抬手触摸，脑海里闪过小鸢的话——黄波的气息被无形力量包裹。或许，这股力量和他们身上的玄鸟符文有关，和他们来自地球的秘密有关，只是现在，一切都还藏在迷雾里。
晚饭时，黄波给杨绾和杨璃讲了不少“奇闻异事”——其实是地球的戒烟小笑话，逗得两个小家伙哈哈大笑。云曦看着相处融洽的众人，悄悄对杨文杰说：“黄波身上的气息虽然奇怪，但很温暖，不像坏人。”杨文杰笑着点头，看向黄波的方向，心中暗道：何止不是坏人，他还是我在这个世界最有烟火气的羁绊。
（第二百五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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