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领着三个少年,穿过圣罗德尔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座位于皇宫侧翼、极其宏伟华丽的建筑前。这座建筑比伊格尼斯家的宅邸还要气派数倍,通体由白色大理石砌成,金色的穹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巨大的拱门两侧站立着身穿华丽盔甲、神情肃穆的皇家卫兵。
“看来赛弗林那老狐狸是把舞会场地定在这儿了,真是大手笔。”林抬头打量着这栋建筑,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对于已经见识过伊格尼斯家奢华、甚至自己还在卡伦王宫混过一段时间的林来说,也就是“哦,挺豪华”的程度,并没有太多震惊。奥瑟更是对这类场所有着不太好的回忆,只是下意识地往林身边靠了靠。德米特倒是习以为常。
林现在更好奇的是,等会儿维罗妮卡在舞会上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那一定非常精彩!想到她可能出现的、那种混合了震惊、恼怒和一丝丝(他希望有)惊喜的复杂表情,林的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翘。
来到入口处,守卫比伊格尼斯家门口的更加森严。领头的卫兵队长拦住了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过四人。
塞西莉亚上前一步,从容地递上那份烫着金边、印有伊格尼斯家族火焰纹章的精致请柬,语气平静地解释:“莱茵哈特家,应邀前来。这两位是我的随从,将跟随我们进入。”她指了指身后的林和奥瑟。
卫兵队长仔细查验了请柬的真伪,然后目光落在林和奥瑟身上。当他们胸前的星之庭院徽章映入眼帘时,卫兵队长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再次看了看塞西莉亚和德米特身上代表莱茵哈特家族的断剑徽章,了然地微微点头,小声对旁边的同伴感叹了一句:“不愧是剑圣莱茵哈特家…果然底蕴深厚,连随从都是星之庭院的天才…”
林和奥瑟立刻配合地微微低下头,做出恭敬顺从的样子,努力扮演好“随从”的角色。林甚至在心里给自己加戏:‘是的,没错,我们就是莱茵哈特家精心培养的、文武双全的超级家丁!’
站在前面的德米特听到卫兵的感叹,忍不住肩膀微微抖动,憋着笑,偷偷回过头,用眼神上下打量着林,那表情分明在说:“嘿,我的‘随从’,感觉怎么样啊?”
林趁着卫兵低头记录的时候,飞快地抬起脚,精准地、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德米特的小腿肚。
“唔!”德米特吃痛,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回头瞪了林一眼。
旁边的奥瑟看得心惊胆战,小手紧张地拽了拽林的衣角,用气声焦急地劝道:“林…德米特…别、别闹了…会被发现的…”
好在卫兵的注意力都在请柬和登记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这两位“随从”和自家少爷之间的小动作。
在等待检查的时候,林也观察着周围。不断有华丽的马车停下,走下一批批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贵族。
老爷们穿着笔挺的礼服,戴着象征家族身份的徽章;夫人们则穿着曳地的长裙,佩戴着闪耀的珠宝;他们带来的少爷小姐们,无论男女,都打扮得如同人偶般精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他们这个阶层的矜持笑容。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脂粉和一种无形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压力。
林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感慨。这就是维罗妮卡从小生活的世界啊…
终于,检查完毕。卫兵队长恭敬地归还请柬,侧身让开:“莱茵哈特小姐,少爷,还有两位…请进。祝各位在舞会玩得愉快。”
四人这才真正踏入了舞会大厅。
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恢弘壮观。挑高极高的穹顶上绘制着瑰丽的壁画,无数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倒映着人们的身影。
大厅中央是宽阔的舞池,四周摆放着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已经陈列了不少令人垂涎欲滴的开胃小点和饮品——但这显然只是前菜,真正的大餐看来要等舞会正式开始后才会陆续登场。乐手们在一旁的高台上调试着乐器,轻柔的背景音乐缓缓流淌。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前方的一个略高的礼仪台。此刻,东道主赛弗林·伊格尼斯正站在台上。
他今天穿着一身格外正式的深红色镶金边礼服,衬得他更加气度非凡。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和而疏离的笑容,正与几位看起来地位极高的贵族和魔法世家的家主寒暄着,举手投足间尽显不灭卿的风范与从容。
塞西莉亚低声对弟弟说:“德米特,我们去向伊格尼斯卿问候一下,这是基本的礼仪。”
德米特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躲不掉的,只好苦着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跟着姐姐朝着礼仪台走去。林和奥瑟作为“随从”,自然只能低着头,乖乖跟在后面。
走到礼仪台前,赛弗林刚好结束与上一波客人的交谈。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塞西莉亚和德米特身上,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塞西莉亚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动作干净利落,声音清朗而不失恭敬:“伊格尼斯卿,日安。莱茵哈特家,塞西莉亚与弟弟德米特里安,代表家父前来,感谢您的盛情邀请。愿火焰永耀伊格尼斯家族。”
德米特也赶紧有样学样,虽然动作稍显笨拙,但也还算得体地行了个礼,声音有点紧张:“伊、伊格尼斯卿,日安。感谢邀请。”
赛弗林微笑着回礼,语气温和:“欢迎你们的到来,塞西莉亚小姐,德米特里安少爷。莱茵哈特公爵近来可好?未能亲自前来,实在遗憾。”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状似无意地落在了他们身后低着头的林和奥瑟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林突然抬起头,对着赛弗林,极其快速地、故意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撇嘴表情,嘴角向下撇,眼睛翻了个小白眼,脸上写满了“哼,老狐狸,没想到本大爷我能进来吧?”的嚣张和挑衅。做完这个表情,他立刻又低下头,恢复成恭顺的随从模样,速度快得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赛弗林的笑容似乎僵硬了零点一秒,那双总是眯着的金色眼眸极快地睁开了一瞬,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表情,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依旧温和地对塞西莉亚和德米特说道:“愿诸位今日玩得尽兴。请自便。”
寒暄完毕,塞西莉亚带着几人退到了一旁相对安静的角落。
德米特立刻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哭丧着脸对林说:“完了完了!等会儿舞会正式开始,肯定要跳舞的!林!你真的只能在旁边看着我丢人现眼吗?不要啊!我会被笑死的!”
塞西莉亚抱歉地看着林和奥瑟:“对不起,林,奥瑟。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能随意走动了。那边有提供给随从休息的区域,也有一些简单的点心…”
林连忙摆手,脸上一点委屈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笑嘻嘻地说:“没有的事!塞西莉亚姐姐你千万别道歉!能进来蹭…啊不是,能进来见识一下我们已经很感谢了!”他转头对着德米特,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坏笑,“至于你嘛,德米特少爷~能陪你来已经算我大发慈悲了!看来我这个卑微的家臣,只能在旁边和奥瑟一起吃吃东西,顺便欣赏您优美的舞姿了~唉,太可惜了,不能下场与你共舞。”
他故意叹了口气,然后凑近德米特,压低声音,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补充道:“放心~看在你我交情的份儿上 ,我不会笑得太大声的,保证只在心里默默为你‘喝彩’~”
“少看不起人了!”德米特被他气得跳脚,蓝毛都快炸起来了,“跳舞而已!谁不会啊!小爷我好歹也是受过正规贵族教育的!不用像那只红毛狐狸一样,还得劳您老人家大驾专门去教!我跳得肯定比她好!”
“哦?是吗?”林挑眉,一脸“我等着看”的表情。
旁边的奥瑟看着两人又开始斗嘴,担心地扯了扯林的袖子,小声提醒:“林…舞会好像还没正式开始呢…小声一点…”
确实,大厅里的人还在陆续增多,寒暄声此起彼伏。真正的重头戏显然还未开始。林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依然没有发现维罗妮卡的身影。看来主角总是要最后压轴登场啊。
他摸了摸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目光贪婪地投向不远处那些摆放着精致点心的长桌。
‘好吧,’林在心里对自己说,‘既然跳舞没我的份,那么我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征服这些美食!’
他拉了拉奥瑟,指着点心区,眼睛闪闪发光:“奥瑟,走!我们的战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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