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那番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与莽撞,却又无比真挚的战前动员,如同在幽暗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虽然未能彻底驱散笼罩在队伍上空的沉重压抑,却也勉强荡开了一圈名为“勇气”与“责任”的涟漪。奥瑟眼中燃起了信赖的火焰,德米特收敛了几分跳脱,连最不情愿的维罗妮卡,也在那“一个不少带回去”的承诺下,暂时压下了满腹的牢骚与恐惧。
“好了,行动开始!”林拍了拍手,声音刻意压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在这空旷得能吞噬声音的前厅里回荡。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紧绷的脸庞。
“我们第一步,就是先把脚下这个前厅翻个底朝天!那些黑黢黢的通道和房间,谁也不准擅自靠近!”他伸手指了指四周那些如同巨兽喘息孔洞般的门廊,语气严厉。“所有人,重点检查附近的石台、垮塌的家具碎片,墙壁上的壁画和刻痕也别放过!任何看起来像是文字、符号,或者仅仅是感觉不对劲的地方,都要立刻报告!”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陈腐灰尘气息的空气,再次加重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强调:“把我们刚才的‘铁律’给我刻在脑子里!绝对!不准!单独行动!发现任何情况——哪怕你觉得只是风吹动了灰尘,也必须先通知我!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奥瑟立刻应声,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蓝色眼眸里是全然的信任与执行命令的坚决。
德米特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目光早已像脱缰的野马,在前厅各处逡巡,手中的短铁剑无意识地敲打着腿侧的皮裤,发出轻微的“啪啪”声,显然心思已经飞到了那些未知的黑暗角落。
维罗妮卡则是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模糊又带着嫌弃的“哼”,算是勉强接受了这道命令。她抱着手臂,火红的狐狸尾巴不耐烦地扫着地面,扬起细微的尘埃。
划分了大致区域后,四人便在这座宏伟得令人自身渺小、死寂得让人心慌的前厅里散开。他们彼此间保持着林严格规定的“五米安全距离”,像四个小心翼翼的点,在这片巨大的灰色棋盘上缓慢移动。
林带着奥瑟,首先走向了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壁。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绒布般的灰尘,但仍能隐约看出曾经色彩斑斓的壁画痕迹。林用手指轻轻拂开一片灰尘,露出底下斑驳的颜料。壁画描绘的似乎是某种庆典场景,衣着华丽的人们举杯欢庆,但人物的面容大多已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扭曲的色块,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诡异。奥瑟踮着脚尖,努力想看清更高处的图案,小脸上满是专注。
“看出什么了吗,奥瑟?”林低声问道,同时警惕地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德米特和维罗妮卡的动向。
奥瑟摇了摇头,小声回答:“只有很多颜色……看不清画的是什么。好像……有很多人在跳舞?”
另一边,维罗妮卡则站在一副巨大的、雕刻着复杂藤蔓与奇异花卉的石质浮雕前。她皱着眉头,用戴着丝绸手套的手指(她坚持要戴着)挑剔地指着浮雕的细节,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那股贵族式的批判意味却丝毫未减:“哼,线条僵硬,毫无生气,构图也杂乱无章……这塞拉斯菲尔的工匠水平也不过如此。
比起我们伊格尼斯家收藏的古典浮雕,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嘴上贬低着,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纹路所吸引,心里甚至莫名地觉得,这粗糙的古物,似乎比家里那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灵魂的力量。这个念头让她有些不爽,立刻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连林那个笨蛋画的奇怪头像都比这个好 ……’
而德米特,无疑是四人中最“忙碌”的一个。他像是身上长了跳蚤,根本无法在一个地方安静待上超过一分钟。他先是跑到一个倒塌的、疑似曾经是华丽座椅的木架旁,用短铁剑的剑尖拨弄着那些早已腐朽发黑的木屑,嘴里嘟囔着:“啧,都烂成渣了,看来没什么宝贝。”
接着,他又蹿到一根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石柱下,仰头看着柱身上那些被风蚀雨淋变得模糊的勇士征战图案,挥舞着短铁剑比划了几下,似乎想模仿壁画中人物的英姿。
然而,这种漫无目的的翻找很快耗尽了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前厅虽然巨大,但除了石头、灰尘和朽木,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能称之为“线索”的东西。几分钟后,德米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哎……无聊死了!这附近除了破石头就是烂木头,连个铜板都找不到!说好的幽灵呢?宝藏呢?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他用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石子滚动的“咕噜”声在前厅里回荡,更显空寂。“幽灵大哥,幽灵大姐,你们到底躲在哪里啊?快出来打个招呼嘛!我德米特里安·莱茵哈特的宝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前厅边缘那些深邃的、仿佛通往地狱深渊的门廊和通道。强烈到几乎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混合着少年人特有的“不会那么倒霉”的侥幸心理,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他的理智。
‘我就去看一眼!’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誓,‘就站在最近的那个门口,绝对不踏进去一步!林他们就在旁边,最多十步远,一嗓子就能喊过来!这不算违反规定吧?我只是……只是扩大一下侦查范围!’
这个自我说服的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击溃了他本就薄弱的自制力。德米特的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嘿嘿”坏笑,他像一只发现了猎物踪迹的猎犬,弓着身子,踮起脚尖,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拱形门廊溜去。那个门廊内部一片漆黑,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了,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他停在门廊入口处,心脏因为冒险的刺激而“砰砰”狂跳。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给自己壮胆,然后猛地将脑袋探进了那片浓郁的黑暗之中,瞪大了眼睛,努力适应着里面几乎为零的光线。
起初,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轮廓。但几秒钟后,当他的瞳孔稍微放大,勉强能分辨出房间内大致的形状时,他脸上的那点兴奋和好奇,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火焰,瞬间冻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见了鬼魅般的极致震惊与骇然!
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扼住脖子的怪异抽气声。他的瞳孔因极度惊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血液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下一秒,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头从黑暗中缩了回来!由于动作过于剧烈,他甚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伸出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个门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扭曲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尖利呼喊:
“喂——!!你们!你们快过来!快!看……看这里面!!”
这声变调的呼喊如同惊雷,猛地劈开了前厅死寂的空气!
正在研究壁画的林和奥瑟身体同时一僵,瞬间抬起头。林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犹豫,低喝一声“走!”,拉起奥瑟的手就朝着德米特的方向狂奔而去。另一边的维罗妮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一个激灵,她顾不得再批判那“毫无艺术性”的浮雕,也慌忙转身,踩着有些发软的脚步跟了上去。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德米特所在的拱形门廊前。只见德米特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廊里面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脸上依旧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了德米特?!你看到什么了?!”林一把扶住有些脱力的德米特,急促地问道,同时警惕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那幽深的门廊入口。
德米特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组织不起完整的语言,只是更加用力地指着里面。
林心知不妙,他将德米特稍稍推开,自己一个箭步跨到门廊入口,屏住呼吸,凝神向内部望去。奥瑟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也紧张地探出小脑袋。维罗妮卡则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伸长了脖子,既害怕又忍不住想看。
当门廊内的景象,借着从入口处透进去的微弱天光,清晰地映入三人眼帘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饶是林自诩心理素质过硬,经历过穿越、精灵囚笼、地狱火考验等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件,此刻也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侧厅,格局规整,四壁是斑驳的石墙,角落里堆积着一些看不清原貌的废弃物。然而,所有这些正常的、符合废墟场景的布置,都被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布满灰尘的椭圆形石质餐桌上的景象,彻底颠覆、碾压得粉碎!
那张本应空荡、积满厚厚灰尘的餐桌上,此刻……竟然摆满了食物!
不是想象中干瘪发黑、爬满蛆虫的千年遗骸,也不是罐头之类的现代储存品。而是……热气仿佛刚刚散去、油脂依旧在灯光(如果还有灯的话)下闪烁着诱人光泽的、一场极尽奢华的盛大宴席!
烤得外皮金黄焦脆、肉质饱满、仿佛能滴下蜜汁的整只巨大烤鸡,安静地趴在巨大的银盘(看似)中央;旁边是厚实无比、煎得恰到好处、肌理间还透着诱人粉红色的顶级牛排,上面撒着的翠绿香草碎叶仿佛还在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般堆叠成小山的浆果,颗颗饱满圆润,没有丝毫干瘪的迹象;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价值不菲、水润光泽仿佛刚从清晨的果园采摘下来的异域水果,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银质(或类似金属)高脚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微微晃动的液体,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鲜活,如此的……不合时宜!
它们与周围破败、阴冷、积满千年尘埃的环境,形成了无比强烈、无比诡异、无比惊悚的对比!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一场几千年前的宫廷盛宴,硬生生地从时间长河中裁剪下来,然后粗暴地粘贴到了这片被时光遗忘的死寂之地!
“这……这不可能!!”维罗妮卡的惊呼声带着哭腔,她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紫红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荒谬感,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石柱才停下来。“幻觉!一定是幻觉!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会有这种东西?!而且还……还这么新鲜?!”她的声音尖利,带着明显的颤抖。
林也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甚至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绝非梦境或幻觉!那烤鸡散发出的、混合着香料和油脂的浓郁香气,那水果带来的、若有若无的甜香,都无比真实地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
德米特此刻也从最初的极致震惊中稍微缓过一口气,作为四人中对食物抵抗力最弱的一个,那近在咫尺的、真实不虚的肉香味,竟然让他暂时压下了恐惧,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轻响。
他眼神有些发直,喃喃道:“真……真的好香啊……难道……难道是真的可以吃的?”他说着,脚下竟然不受控制地、像被磁石吸引般,朝着那桌宴席迈出了一小步,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那只近在咫尺的、油光锃亮的烤鸡单纯的想闻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
“站住!德米特!!”林的反应快如闪电,他低吼一声,如同猎豹般猛地扑上前,一把死死攥住了德米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同时用力将他往后拽离了门廊入口。
“不要命了?!”林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后怕而变得嘶哑,他怒视着德米特,眼神凌厉得吓人,“什么东西你都敢碰?!”
德米特被林从未有过的凶狠眼神和怒吼震住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冷汗涔涔而下。
林不再理会他,用眼神严厉地示意所有同伴立刻后退,远离这个散发着诡异诱惑的门廊。众人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息所慑,立刻依言迅速后退,一直退到前厅中央相对开阔、能够随时观察四周动向的位置才停下。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钉住了一般,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幽深的门廊入口,仿佛里面随时会冲出择人而噬的怪物。
林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他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稍微压制了一下翻腾的情绪。他知道,作为队长,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他缓缓地将手伸进自己那个来自精灵部落、承载着悲伤与承诺的小挎包,摸索着,掏出了那把他一直随身携带、用于防身和应付日常的普通短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丝。
在伙伴们紧张得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林再次慢慢靠近那个门廊。这一次,他停在门口,没有再踏进去。他紧紧握着短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餐桌上那块距离他最近、最为厚实多汁的牛排上。
手臂抬起,稳定得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下一秒,短刀带着一道微弱的寒光,精准而迅速地插进了那块牛排的中心!
“嗤——”
一声轻响,是利刃切入鲜嫩肉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刀身传来的触感,是实实在在的、切割新鲜肉类的阻滞感和弹性。
林手腕一翻,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小块被切下来的、边缘还带着诱人粉红色泽和丝丝血水的牛肉。他缓缓将刀收回,把刀尖上那块诡异的肉凑近自己的鼻尖,摒住呼吸,仔细地、反复地嗅闻着。
一股无比纯正、浓郁、带着顶级肉排特有芬芳和黑胡椒、迷迭香等香料气息的味道,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这绝不是几千年的时光能够保留的气味,也绝非任何幻觉所能模拟!这是只有最新鲜、最顶级的食材,经过精心烹饪后,才能散发出的、活生生的香气!
林猛地抬起头,看向身后脸色惨白、眼巴巴望着他的伙伴们,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荒诞的悚然。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是真的肉!而且……是刚烤好不久的那种……非常新鲜!”
“什……什么?!”奥瑟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蓝色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这里……这里怎么会有……刚做好的食物?是谁……谁放在这里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德米特也彻底懵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仿佛想把这个荒谬的现实从脑子里甩出去,他提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猜测:“难……难道……这王城里……真的还住着人?是……是他们在做饭?”这个想法刚一出口,他自己就先打了个寒颤。在这样一座死寂了数千年的废墟深处,藏着会做饭的“人”?这比幽灵本身更让人不寒而栗!
“不可能!”林立刻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个猜测,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更加沙哑,他指着房间四周那厚厚的、均匀分布的灰尘,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无处不在的腐朽气息,“你们看看这环境!看看这些灰尘!这些食物,干净、新鲜得像是刚从厨房端出来!它们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它们根本不应该,也绝无任何合理的可能,出现在这样一座被历史遗忘了几千年的死亡王宫里!”
排除了所有逻辑上可能(哪怕再微弱)的解释,剩下的那个答案,无论它听起来多么违背常理、多么令人毛骨悚然,都无限接近于唯一的真相。
维罗妮卡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胳膊的肉里,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巨大的恐惧让她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纯粹的惊骇。她用带着哭腔的、破碎的声音,颤抖着说出了那个盘旋在每个人心头、却无人敢轻易触碰的禁忌词汇:
“难……难倒……真的……真的是……幽灵?!是它们……变出来的?!”
“幽灵”这两个字,如同最终落下的审判之锤,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块。
林沉默着,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桌在死寂与破败中显得无比突兀、无比妖异的奢华宴席。烤鸡油亮,牛排诱人,水果鲜活,美酒荡漾……这一切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认知,挑衅着他们的理智。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很有可能……”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直面未知诡异的决绝,“这……或许就是我们任务里提到的‘幽灵闹鬼事件’……最直接、也最诡异的体现。”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过身,面对着惊魂未定的同伴们,用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这些食物太诡异了!充满了无法解释的邪性!任何人,绝对、绝对不准触碰这里任何一样东西!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估,这里比我们想象的更诡异、更不可控!”
他手臂一挥,指向来时的方向:“立刻撤退!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王宫,回到山脚下的营地!快!”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异议。德米特收起了他所有的好奇和鲁莽,脸色发青地连连点头。维罗妮卡更是如蒙大赦,恨不得立刻化身闪电冲出这个鬼地方。奥瑟紧紧抓住林的手,小手上全是冰凉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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