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用指节敲了敲方向盘。
“那正好，一起热闹热闹，走吧，现在我就叫人订座位。”
“现在去私房菜馆可能需要等，”顾晏清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知道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铺，环境很安静，味道也不错。”
两个S级，各自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一个昂贵，彰显地位。
一个体贴，考虑周全。
伍茗思考片刻，报出一个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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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李叔牛肉面馆。
店面不大，十几张油腻的桌子挤在一起。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牛肉汤底香气，混杂着煮面的水汽和食客的交谈声。
谢知行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张靠墙的四人座，先用自己的纸巾擦了擦凳子，才示意伍茗坐下。
伍茗坐下，把背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陈瑾是第二次来这里，但他脸上是明显的无语表情。
而顾晏清——大多被他们这一行人吸引目光的食客都在看他。
有这样混血的特征的人，很少会出现在旧城区。
陈瑾没有立刻坐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便携湿巾，抽出一张，慢条斯理地将自己面前的桌面、凳子边缘，甚至墙壁都擦拭了一遍。
“陈同学，好像很爱干净。”男人看着他的动作，开口说。
少年将用过的湿巾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语气随意：“没办法，有点小毛病。”
他终于坐下，但身体和椅背之间，还隔着微妙的距离。
顾晏清敏锐的注意到了，他语气温和：“如果不太习惯的话，下次再来一起吃吧？”
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
陈瑾瞥了一眼正捧着“小手机”的伍茗，笑了一声。
“没事，我搭子带我来过一次了，就是还需要点时间习惯。”
一旁的谢知行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伍茗…带陈瑾来吃过牛肉面吗？
什么时候？上周末吗？
还是更早？
他低着头，手指在桌子下收紧。
顾晏清端起桌上那杯店家自备的、漂着几根茶叶末的大麦茶，轻轻吹了吹热气。
“原来伍茗同学还是老顾客了。”
少女点了点头，继续戳着终端。
【Ghost：救！】
【Ghost：A市网络安全中心给我发感谢信了！！！】
【Ghost：说我匿名举报有功，为维护网络环境做出了突出贡献，要给我线下发个锦旗！】
【Ghost：我是c区的黑客啊！】
【Ghost：（绿色青蛙大叫）】
小杀手思考片刻。
【A：锦旗值钱吗？】
【Ghost：？】
就在这时，李叔拿着单子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陈瑾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旁边气质温润的顾晏清，最后落在了低着头的谢知行身上，表情愈发古怪。
李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伍茗开口：“同学，今天还是老样子？”
“这几位是……”
陈瑾抢在少女之前开了口，他单手撑着下巴，冲李叔笑了一下。
“老板，她平时爱吃什么呢？”
李叔抓了抓后脑勺，看了一眼伍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谢知行。
“她吃的，你问这小伙子最清楚。”
李叔用下巴指了指谢知行：“一般都是他点好，没错过。”
谢知行愣了愣，耳根泛起一点红色。
陈瑾拖长了语调：“哦……这样。”
“可以啊，谢同学，那你帮我们都点了吧。”
少年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既然你最清楚，就按伍茗同学的口味来，我们都跟她一样。”
“……”
谢知行正要起身去拿菜单。
顾晏清放下了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谢同学刚刚很累了，还是我来吧。”他笑着说。
男人站起身，拿过墙上挂着的菜单，走到李叔面前。
“四碗牛肉面，一碗多加肉和卤蛋，给伍茗同学。”
他指了指伍茗。
“一碗正常，给那位戴眼镜的同学。”
“另外两碗，把面换成米粉，汤底清淡一些，不要香菜和葱花。”
他的目光扫过陈瑾和自己。
“再加四份小菜，拍黄瓜、凉拌木耳、卤豆干和花生米。谢谢。”
顾晏清的安排滴水不漏，既照顾了陈瑾可能的挑剔，也给了谢知行台阶下。
同时，也自然地将自己融入了“他们”的餐桌。
李叔点了点头，记下单子，深深地看了这个不像会来这里的年轻人一眼，转身进了后厨。
谢知行的视线落在桌面的木纹上。
为什么这些人要跟过来呢…
明明，一开始只有他和她的……
伍茗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她终于回复完了贝拉。
【A：来A区领，可以挂在二手网站上卖掉。】
【Ghost：你真是个天才。】
【A：谢谢（黄豆呲牙）（黄豆呲牙）】
【Ghost：？】
少女抬起了头，望向桌子上的其余三人。
团建的时候一般说什么好呢？
就在这时，四碗热气腾腾的面和几碟小菜被端了上来。
伍茗停止了思考。
她面前那碗是堆得冒尖的牛肉和一颗卤蛋。
谢知行的面很普通。
而陈瑾和顾晏清面前，是清汤米粉，汤色清澈，上面漂着几片烫熟的青菜。
陈瑾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粉，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看向伍茗碗里的那座“肉山”，又看了看自己的清汤寡水。
“老板，来瓶辣椒油。”
李叔很快拿来一瓶自家做的红油辣子。
陈瑾接过来，拧开盖子，往自己的米粉碗里倒了小半瓶。
清澈的汤底瞬间被染得通红。
他搅了搅，然后挑起一筷子米粉，吹了吹，送进嘴里。
少年嚼了两下，他抬起头，看向桌上的另外三个人。
“你们，能吃辣吗？”
谢知行摇了摇头。
顾晏清笑了笑：“我不太能。”
陈瑾的目光最终落在伍茗身上。
少女正准备吃面，闻言，抬起头。
“可以。”
“哦？”陈瑾把那瓶辣椒油推到她面前，“那试试？”
伍茗没有犹豫，拿过瓶子，往自己的面碗里也倒了一些，但远没有陈瑾倒得多。
牛肉汤的表面立刻浮起一层红油。
她拌了拌，夹起一块沾满辣油的牛肉，放进嘴里。
辣味在舌尖炸开，带着一种刺激的香气。
“不错。”她评价道。
“是吧。”
陈瑾笑了起来，仿佛赢得了什么。
少年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那碗“地狱辣”米粉，速度很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越来越红，但他一声不吭。
顾晏清则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清汤米粉，动作优雅，偶尔会抬眼，视线在伍茗和陈瑾之间掠过。
而谢知行，只是沉默地、慢慢地，吃着自己的那碗面。
一顿宵夜，四个人，吃出了三种不同的氛围。
吃完面，陈瑾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少年的皮肤本就白，此刻被辣意一蒸，透出一种薄薄的粉色。
那双总是含着玩味笑意的眼睛，此刻被水汽熏得有些湿润。
“搭子，你好能吃辣啊，比我好多了。”
一边说着，陈瑾巴巴的望着她，像只求安慰的大型犬。
伍茗从埋头苦吃的状态脱离，抬起头。
少女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关于“团建”的评论，团建往往很考验一个人的社交能力。
有时，老板或者同事会在这个场合故意说些什么，来探测你的“情商”。
所以，陈瑾被辣到了不去喝水，却跟她说话，是什么意思呢？
小杀手陷入沉思。
谢知行突然开口：“陈瑾同学，你可以去喝水。”
少年挑了挑眉，正要说些什么——
一旁的顾晏清十分体贴的从旁边的冰柜里拿了瓶冰水，摆到对方面前。
“陈瑾同学，喝这个吧。”
伍茗立马选择跟风，随大流绝对不会出错。
“多喝水。”
陈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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