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雷声刚过，青石镇的灵壤地就冒出了成片的新绿。灵种苗的芽尖顶破湿润的泥土，紫金色的嫩芽裹着层薄衣，像刚出生的娃娃，怯生生地探着脑袋，在微风里轻轻颤动。
墨渊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根细竹片，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灵种苗周围的土。嫩芽的根须在土里盘成了小团，白色的须根上还沾着细碎的灵壤颗粒，透着股鲜活的劲。“比去年出芽齐，”他对身边的凌恒说，“十亩地就没几根缺苗的，灵种的劲儿足。”
凌恒拿着记录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着：“东头这亩出芽率百分之九十八，西头那亩百分之九十七，都超过预期了。秦老说的没错，惊蛰前后播种，就是不一样。”
田埂边，王铁匠正往育苗棚的支架上缠麻绳。新搭的育苗棚比去年的高了半尺，竹竿也换成了更粗的楠竹，能抗住开春的大风。“这棚得再加固加固，”他拍了拍支架，竹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预报说后天下雨，别让棚子塌了压着苗。”
张婶带着妇女们提着小水桶过来，桶里是兑了谷壳灰的灵脉水。“这水得慢慢浇，”她用瓢往苗根处洒水，水流顺着土缝渗下去，没溅起一点泥星，“刚出芽的苗嫩，经不起冲，得像哄娃似的轻着来。”
有几株灵种苗的芽尖被夜里的霜冻得发蔫，张婶赶紧蹲下身，用手轻轻拢了拢苗周围的土，把芽尖护住：“过两天太阳一晒就好了，这苗泼辣着呢，没那么娇气。”
李木匠推着辆独轮车过来，车上装着些细小的竹圈。“按灵种苗的粗细做的，”他拿起一个竹圈往苗根处套，竹圈刚好能围住茎秆，又不勒得太紧，“套上这个，风再吹也倒不了，还能让茎秆长得更直溜。”
孩子们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小铲子，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苗根培土。张屠户家的小子蹲在地上，鼻尖快碰到灵种苗了，嘴里还念叨着：“快快长，长到我腰那么高，结的穗子比我书包还沉。”
墨渊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新绿里藏着的不只是庄稼的生机，还有日子的盼头。就像这些孩子，现在看着不起眼，日子长了，总会长成像样的大人，撑起一片天。
晌午的太阳暖烘烘的，晒得灵壤微微发烫。大家坐在田埂边的凉棚下歇脚，张婶拿出带来的异谷面馒头，掰开一个，热气混着麦香飘出来，馋得孩子们直咽口水。
“邻村的灵种苗怎么样了？”里正咬了口馒头问墨渊。
“前天去看过，”墨渊说，“出芽也不错，就是有几亩地土有点板结，让他们松了松土，浇了些灵脉水，现在看着也精神了。老村长说等移栽时，还想请咱们去帮忙看看。”
“该帮就得帮，”里正点头，“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种好了，咱们脸上也有光。再说了，往后异谷种得多了，说不定能成个大集市，日子更有奔头。”
王铁匠接话：“我早琢磨着了，等秋收后就去邻村开个铁匠铺，专门打农具，保准比在镇上卖得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笑声混着灵种苗的清香，在暖烘烘的空气里飘得很远。墨渊望着成片的新绿，灵种苗的嫩芽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撒在地里的碎星。他知道，这新绿只是开始，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蹿得齐腰高，抽出沉甸甸的穗子，把灵壤地铺成一片紫金色的海。
下午，天空果然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灵种苗上，像给嫩芽裹了层水晶衣。墨渊站在凉棚下，看着雨水滋润过的灵壤，颜色变得更深了，新绿的嫩芽似乎也蹿高了些，透着股使劲生长的劲头。
“这雨下得好，”凌恒收起记录本，“省得咱们浇水了，还能把灵壤里的养分冲得更匀，苗长得更壮。”
雨停时，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灵壤地镀上了层金辉。墨渊最后检查了一遍育苗棚，确认没有漏雨的地方，才往回走。田埂上的泥土被雨水泡得软软的，踩上去能留下深深的脚印，像在记录着这新绿初萌的日子。
他知道，这新绿是希望的开头，往后的除草、施肥、防害，还有无数的活计等着。但只要看着这成片的新绿在灵壤上扎了根，心里就踏实得很。就像这年复一年的春天，只要新绿冒出来了，就总有沉甸甸的秋天在前面等着，给青石镇一个最实在的回报。
晚风带着雨后的潮气吹过，墨渊摸了摸口袋里的竹圈，竹片上还沾着点灵壤的泥，湿乎乎的，像揣着片刚冒头的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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