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车在旗袍女的指引下停好，车内的白明挥手示意司机先下去，身旁的郑彭从随身的包里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今晚参会人员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喜好和近期动向。那位新来的王局长，听说女儿正在申请留学......”
白明接过文件随手翻看，突然停在某一页：“嗯，知道了。对了？张市长的侄子在我市开建筑公司？”他的指尖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个圈，“我记得北区那个政府工程，中标的就是这家公司吧？”
郑彭会意地点头：“是的，工程质量很不错。不过最近他们资金链似乎有点紧张，正在寻求银行贷款。”
“安排一下，明天让小林去拜访这位张总，牵个头。”白明合上文件，突然话锋一转，“对了，那个在茶园唱歌的小子，查清楚了吗？”
郑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李可俊？背景很干净，边江学院大四学生，有个女朋友在老王的公司实习。不过......”他压低声音，“陈锋委托他当线人这个事...”
白明眼神一凛，随即又恢复慵懒：“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线人啊，让小林多接触接触他，年轻人嘛，总要经历些诱惑才能成长。”
“对了，老赵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白明突然开口，声音冷静而克制。
郑彭立刻转过身：“白总，按照您的指示，已经让王总安排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赵老师对今晚的饭局似乎没什么兴趣。”
白明嘴角微微上扬：“文人嘛，总要摆点架子。”
就在这时，白明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王文石”。他按下接听键，车内立刻响起了王文石恭敬的声音：“小白总，我刚从月居山那边安排人把赵老师送回去。他说对晚上的饭局没兴趣，具体情况一会我到会所再向您详细汇报。”
“知道了。”白明简短回应，挂断了电话，他站起身整理西装，“走吧，别让老爷子等急了。今晚的戏，可得唱好了。”
位于边江市周边这所豪华别墅此刻灯火通明。这里是边江市权力与财富的交汇点，也是小林上次举办派对的场所。今晚的来宾非同寻常——边江市张为民市长、公安局王川局长、市政协主席、副主席，以及白氏集团董事长白振华悉数到场。
会所的VIp包厢内，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线，映照在名贵的红木家具上。几位领导与白振华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白明作为晚辈，恰到好处地扮演着倾听者和服务者的角色，不时为长辈们斟酒、递烟。
......
“老白啊，你儿子越来越有你的风范了。”张市长举杯笑道。
白振华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他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孩子，还需要多历练。”
白明也举杯向主位的张市长敬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张叔，听说令侄的公司承建了市民文化中心？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张书记笑容满面：“年轻人创业不容易，还要靠你们这些当前辈多提携。”
白明父亲白振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接过话茬：“老张啊，我听说市里正在规划新的开发区？”
就在这时，白明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屏幕，是小林发来的消息：“李可俊答应下周来私人派对。”
白明不动声色地锁屏，继续谈笑风生，但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酒过三巡，王局长喝得满面红光，拍着白明的肩膀说：“小白啊，我女儿一直想去看巴黎圣母院，你们在欧洲那边有没有熟人......”
白明微笑着递过一张名片：“巧了，我朋友正好在法国旅游局工作。他转头对郑彭使了个眼色，去把我车里那个礼盒拿来。”
另一边，王总正在和白董事长低声交谈：“老白，开发区那块地的手续都办妥了，就是环保评估那边......”
白董事长晃着红酒杯：“环保局的马局长，不是一直想要幅徐悲鸿的真迹吗？”
......
饭局散场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半。白明站在私人会所露台上，水晶杯里的威士忌还剩半指高的琥珀色液体。白明站看着楼下的众人离去，原本他是要下去送行的，被白振华拦住了，他的意思是都是些大领导，自己去送就行。
此刻郑彭毕恭毕敬地汇报：“都安排好了，龙哥说那批新货已经到码头，用的是水产公司的冷冻车。”
“陈锋那边呢？”
“他现在去隔壁省查案了。不过......”郑彭欲言又止，“今天宴会上，王局长好像对您特别热情？”
白明冷笑一声：“他女儿在巴黎的公寓，明天就会收到购房合同。”他突然转身，“对了，把茶园那个驻唱小子的女朋友资料调出来，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让陈锋的线人死心塌地。”
此刻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从白明背后传来，“小白总。”王文石恭敬地唤道。
白明没有转身：“说说吧，今天什么情况？”
王文石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今天出了点小差错。原本安排上次那丫头陪老赵的，结果那丫头家里亲人去世，连夜回了老家。我临时找了个在我们那边实习的女孩顶替。”
白明这才转过身：“老赵什么反应？”
“出乎意料，老赵对这女孩的诗词天赋非常欣赏，算是应付过去了。”王文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晚上老赵还特意要了原先那丫头的联系方式，说是要关心人家里情况。我看啊，过不了多久就能收网拿下老赵了。”
白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今天安排的女孩，她男朋友是不是叫李可俊？”
王文石明显一怔：“小白总，您...您知道这个人？”
白明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有点意思。”
两人又低声交流了些地产项目的细节。正当王文石准备汇报更多时，白振华的保镖走了过来。王文石识趣地退开：“小白总，那我先告辞了。”
“少爷。”穿黑西装的保镖轻声提醒，“白董事长在里面等你。”
白明转身时，皮鞋在大理石地面磕出清脆声响，两个保镖像门神般分立两侧。推开门，紫檀木茶桌前坐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白氏集团董事长白振华，鬓角斑白如霜，手里盘着对包浆温润的核桃。
“爸。”白明随手将酒杯搁在博古架上，“您咋又回来了？”
白振华示意白明坐到身旁，说道：“今晚表现不错。”
白明微微点头：“谢谢爸。”
“刚才和王文石聊什么呢？”白振华语气随意，但眼神锐利。
“就是些项目上的琐事。”白明平静地回答。
白振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听说你最近对一个小乐队主唱很感兴趣？”
白明心头一紧，但面色不变：“只是觉得有点意思，想看看能不能为集团的文化产业所用。”
“别玩过火。”白振华看了眼身边的秘书，秘书领会到把手里的文件袋放下带着保镖转身走出去。
“爸，我知道分寸，您放心吧。”
白振华没接话，用杯盖撇着茶叶沫。青瓷盖碗碰撞的脆响在静谧包厢里格外刺耳。直到保镖关门退出去，他才开口：“下个月省里要来两拨人。”核桃在掌心转出细微摩擦声，“指导组和督查组。”
白明正要掏烟的手顿了顿。水晶吊灯的光线透过冰裂纹灯罩，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阿龙最近和警方走得太近。”白振华突然换话题，拿起来桌子上文件袋，“王局长刚把最近刑警和缉毒那边在调查他的事都告诉我了，他还有空去帮警察解救个小丫头。”
白明抽出文件——里面是关于对高斌龙的调查报告。
“您是说...”白明把文件甩回桌上，“他可能会把事情供出去？”
“屋子该打扫了。”白振华突然说。他起身走到窗前，仰视着天空夜景，“尤其是地下室那些蟑螂老鼠。”这句话像把钝刀，缓缓割开平静表象。
“阿龙的毒品网络占边江六成份额。”白振华背对着儿子，“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他突然转身，眼中精光乍现，“开发区那个项目，不光市里，省里也很重视。”
白明突然懂了。父亲要借督查组到来的东风，把见不得光的产业彻底洗白。而龙哥那些地下赌场、嗨吧，就是亟待切割的腐肉。
“王局长上周打了高尔夫。”白振华突然提到这人，说起他女儿在法国读艺术史。话题跳转得像摩斯密码，但白明立刻会意——这是要联姻的信号。
窗外突然炸开烟花，是远处的茶园小镇的鱼灯活动，五颜六色的光影在白振华脸上明灭。他拉开抽屉取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羊脂玉印章：“下个月你生日宴，请帖该发了。”
白明接过印章时，发现底部新刻了“明德”二字。这是祖父的字，当年写在族谱首页的朱砂小楷。
“我先回去了。”白振华在门口驻足，“凡事要沉住气，不可意气用事。”他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暴雨即将来临。白明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金属外壳上刻着精致的龙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酝酿，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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