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上官婉儿握紧了宋卿棠的手，“所以卿棠，你千万记住，万万不能在清醒的三哥面前提起他发病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如果提了，他一定会认为你在羞辱他，到时候就连我也护不住你。”
宋卿棠回想起那天上官瑾眼中的杀气，不由得后背发凉。
“多谢公主告诉我，否则我恐怕真的要闯下大祸了。”宋卿棠诚心道谢。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你是我在西魏最好的朋友，我自然要护着你。只是……”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四皇兄那边，你也得多加小心。”
宋卿棠挑眉：“四殿下怎么了？”
“他冒充三哥与你相识，虽然是一片真心，但毕竟是欺瞒你。”上官婉儿轻声道，“况且他性子跳脱，做事经常不计后果。那天他见三哥没有责罚，反而允许他以三哥的名义与你往来，就欢天喜地地以为得到了认可。可实际上……”
“实际上怎么样？”宋卿棠追问。
上官婉儿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道：“总之，皇家的事错综复杂，你一个侯府千金，还是不要卷入太深了为好。”
宋卿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公主提醒。”
上官婉儿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既然三哥准许四皇兄以他的名义与你往来，短期内应该不会为难你。只是切记，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入赘这两个字。”
“放心，我记住了。”宋卿棠点点头。
上官瑾居然有精神分裂的症状，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难怪那天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前一刻还说可以考虑入赘，后一刻就杀气腾腾，仿佛要置她于死地。
“第二人格啊……”宋卿棠喃喃自语。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对多重人格障碍有所了解。
这种疾病通常与童年创伤有关，不知道上官瑾曾经经历过什么。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避开上官瑾，尤其是在他清醒的时候。
至于上官昀嘛……
宋卿棠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卿棠！我可算找到你了！”来人笑容满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卿棠面前。
宋卿棠吓得往后一退，警惕地盯着对方。
这又是上官瑾的哪个人格？是那个说可以入赘的，还是那个杀气腾腾要取她性命的？
“卿棠，你怎么了？”上官昀—不解地看着她后退，急切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三皇兄真的准许我以他的身份与你往来了！从今往后，我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找你了！”
宋卿棠眨眨眼，心里琢磨着：这应该是那个发病时的上官瑾吧？言行这么不受控制，跟那天的状态很像。
上官昀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忙解释道：“我知道欺骗你是我的不对，但我对你的心意千真万确！那日我说愿意入赘靖安侯府，虽然是玩笑话，却也是真心想与你在一起才会说的！”
这话说出口，上官婉儿脸色大变。她这个四皇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三皇兄！你、你怎么又发病了！”上官婉儿突然高声叫道，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狠狠地在上官昀腿上踹了一脚。
上官昀“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满脸错愕：“婉儿你干什么？谁发病了？”
“还说不发病！你看看你自己，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上官婉儿一边说，一边拼命朝他使眼色，同时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快醒醒！别再说这些糊涂话了！”
上官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宋卿棠是把他误认成三皇兄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配合，上官婉儿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这次正中他的屁股。
“喂！婉儿你轻点！”上官昀哇哇大叫，满屋子躲闪，“我可是你皇兄！”
“就是因为你是我皇兄，我才不能看你一直发病不管！”上官婉儿追着他打，手下毫不留情，“快醒过来！别再说那些胡话了！”
宋卿棠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兄妹一个追一个逃，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上官瑾发病时，是要这样“治疗”的吗？
上官昀躲到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婉儿，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跟你这个发病的人有什么好说的！”上官婉儿抄起桌上的团扇就扔了过去，“看我今天不把你打醒！”
上官昀一个闪身躲开团扇，又窜到宋卿棠身后，拿她当挡箭牌：“卿棠救我！婉儿要谋杀亲兄了！”
宋卿棠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上官婉儿见状更加火大，举着鸡毛掸子绕过来追着他打。
“你给我出来！躲在一个姑娘身后算什么本事！”
“不出来！出来就要挨打！”
兄妹二人在房间里追打得鸡飞狗跳，最后上官昀被逼到墙角，抱着头求饶：“好了好了，我醒了！我醒了还不行吗？”
上官婉儿这才停手，气喘吁吁地指着他：“真醒了？不再说胡话了？”
上官昀委屈巴巴，瞥见婉儿递过来的眼色，只好配合道：“醒了醒了……我刚才又发病了吗？说了什么胡话？”
上官婉儿长舒一口气，转身对宋卿棠道：“你看，我三哥就是这样，发病时胡言乱语，清醒后什么都不记得。”
宋卿棠看着这场闹剧，心里半信半疑。
上官昀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顺着婉儿的话往下说：“我……我刚才是不是又失态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上官婉儿瞪了他一眼：“就是说了一些关于胡话！幸好卿棠大度，不跟你计较。”
上官昀连忙对宋卿棠拱手：“如果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还请宋小姐见谅。我发病时，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宋卿棠看着这张与上官瑾一模一样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没关系，我能理解。”她轻声说道。
宋卿棠不禁回想起书中的剧情，那本她穿越前看过的小说。
在原着中，只有南唐三皇子上官瑾来西魏参加比赛，最后惨遭分尸，这才引发了两国战争。
书中从来没有提及双生子，也没有上官昀这个人。
而她的表哥沈星遥，在书中应该是失忆后跟随上官婉儿去了南唐。
卫国公府大祸临头，兵权重新回到皇帝的手上，最后皇帝御驾亲征，而南唐国出现了一位对女皇上官婉儿绝对忠诚的战神。
如今看来，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原着的轨道。
上官瑾和上官昀这对双生子，必定会有一人会死于西魏。
她原本怀疑死的是上官昀，因为，原着中只提到了上官瑾。
但现在看来，恐怕死的是上官瑾才对。
如果死的是上官昀，那么有野心的上官瑾完全可以自己当皇帝，没必要推上官婉儿为女皇。而且那位战神后来神秘消失，也不符合上官瑾的性格。
但如果死的是上官瑾，那么上官昀为哥哥复仇，战后隐退，这就合情合理了。
宋卿棠心中一惊。
如果她的推测正确，那么上官瑾注定会死在西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穿书者的介入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她曾经用神药救过上官昀一命，这已经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
沈星遥如今也没有失忆，依然好好地做着卫国公世子。
那么南唐的剧情，真的会按照她记忆中的发展吗？还是已经成了一个未知的谜团？
“卿棠？你在想什么？”上官昀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宋卿棠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她瞧着上官昀那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说起来，我倒觉得三殿下生病的时候更可爱些。”
上官昀正要问为什么，上官婉儿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卿棠为什么这么说？”
“清醒时的三殿下太过严肃，仿佛随时都在算计着什么。”宋卿棠歪着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上官昀，“反倒是发病时，显得真性情，不那么让人害怕。”
她心里其实清楚，眼前这个就是上官昀，而并不是上官瑾的另一个人格。
但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她也就顺着说下去。
不过她这番话倒是真的，比起那个冷冰冰的上官瑾，眼前这个心思单纯的上官昀确实可爱多了。
上官昀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凑上前望着宋卿棠：“那……卿棠的意思是，喜欢我……咳，喜欢我发病时的样子？”
宋卿棠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道：“如果三殿下能一直保持这种真性情，谁会不喜欢呢？”
果然，上官昀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卿棠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保持的！”
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连上官婉儿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扶额：“四……三皇兄，你能不能收敛点？瞧你这副贱兮兮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上官昀才不管妹妹的吐槽，依旧乐呵呵地盯着宋卿棠。
宋卿棠被他看得脸颊发烫，连忙转移话题：“公主刚刚说要请我用膳，这话还作数吗？”
“作数，当然作数！”上官婉儿连忙道，“我知道城东新开了一家酒楼，他们家的醉鹅是一绝，咱们这就去尝一尝。”
说着，她警告似的瞪了上官昀一眼：“三皇兄，你可不许捣乱。”
上官昀立刻举手发誓：“我保证乖乖的，绝对不给婉儿添麻烦！”
三人说说笑笑着往外走，轻松愉快。
上官昀时不时偷瞄宋卿棠，每次对上她的目光，都会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上官婉儿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刚出院门，忽然一道黑影从墙角窜出来，直扑宋卿棠的脚边。
“哎呀！”宋卿棠吓了一跳，往后踉跄一步。
上官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同时一脚踢向那黑影。
黑影敏捷地躲开，跳到一旁的石凳上，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猫。
只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仿佛穿了四只小白袜。
“哪里来的野猫，吓死人了！”上官婉儿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然而宋卿棠看着那只黑猫，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野猫？
分明是她十年前送给杜芊芊的那只小猫“饭团”！
当年她在饥荒中救下杜芊芊，两人相依为命数年，她假扮成老婆婆传授杜芊芊医术，这只小黑猫就是她在杜芊芊十岁生辰时送的礼物。
因为小猫四只白爪子像极了在饭团里陷进去的模样，杜芊芊就给它取名“饭团”。
如今十年过去，饭团已经是一只老猫了，但宋卿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饭团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
宋卿棠心中警铃大作。
杜芊芊那丫头心思敏感，十年前她假死离开时，虽然伪装得天衣无缝，但难免有些小习惯没有改变。
有可能杜芊芊通过这些细节，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才让饭团来试探她？
想到这儿，宋卿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上官婉儿笑了笑：“不过是一只猫而已，不必惊慌。”
上官昀扶着她的胳膊：“没吓着你吧？”
“没事。”宋卿棠轻轻挣开他的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果然在远处的树影下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杜芊芊，她曾经一手带大的女孩，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怀中不知何时已经抱回了饭团，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个方向。
宋卿棠连忙收回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笑着对上官兄妹说：“不是要去尝醉鹅吗？再晚可就没位置了。”
“对对对，快走吧。”上官婉儿连忙附和。
上官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只黑猫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宋卿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走吧，今天我请客！”
谁也没有注意到，树影下的杜芊芊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黑猫，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饭团，你也认出她了对不对？”她低声对猫儿说道，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宋卿棠远去的背影，“虽然容貌完全不同，但那些小动作，说话的语气，还有她看你的眼神，我不会认错的。”
黑猫“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杜芊芊叹了口气：“婆婆……不，现在该叫姐姐了。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骗我呢？不过没关系，既然找到了你，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她轻轻放下黑猫，转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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